时常光顾酒馆的是卫所里一个名叫陈案的小旗官,不过他从不喝酒,只是巡逻路过而已,偶尔正义一回, 替她训斥几个酒喝多了的流氓,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算熟识。
今日他来得晚, 月书歪靠在柜台上瞪了他一眼, 眉眼略显俊朗的小旗官浑身不自在,他身后的胖子诶呦一声, 笑着脸说:“约约姑娘怕是等咱们等得望眼欲穿了,你瞅瞅这个眼神,直往俺心窝里扎。”
月书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什么约约姑娘, 说话也不怕咬舌头, 真恶心。”
小酒馆里声音不比之前吵闹, 但见陈案不管,一群酒鬼又开始划拳劝酒,把热闹慢慢往上抬。
烛光昏黄的小店里, 陈案手按着刀鞘, 口气似是盘问:“你夫君还未回来么?”
月书摇头。
“你长兄也未回来?”
月书继续摇头。
她的假夫君是宋希庭, 多出的长兄是刘长史,而之所以如此,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原来早春时她饮下鸩酒,却并没有死透,乃是宫里的线人偷偷将鸩酒换成假死酒,她与宋希庭不知在皇陵里躺了多久,等再次睁眼瞧见天光,已然在去往凉州的马车上。
刘长史辞了官,大抵料到有今日。
乡间的土路上马车一过,尘埃飞扬,尘埃落定,是古渡头,长桥右,风吹一片青。
气质如兰的年轻人坐在马车角落,月书但凡问起,他知无不答。
月书眼皮打架,问声又轻又低,他须得凑近了才能听清楚。
“为什么人死了不上天堂?”
刘长史失笑道:“嗯……你没有死,该死的本是尔卿,所以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不会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