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节校尉为行伍中人抬回驻地之时,青洛与宣威将军已然收拾清了残局,鸣金收兵。
“将军上书厚待宣节校尉妻子罢......”见青洛匆匆忙忙凑了过来,贤王郦璃认做义妹这女军医沉默片刻,看向青墨铮如是说到。
青墨铮并未应下,只摇了摇头。
“将军,为何便不可了?便是有支援有又如何,若非......”
见父亲只沉默着,青洛愣了半晌,略带颤抖,浅声唤了句“爹爹”,旋即便见青墨铮阖上眼,颔首道,“宣节本是孤独园的孩子,在军中长大,无父无母。”
“曾经在军中有个交了心的女兵,宣节眼睁睁见着她死在了敌手。”
“初见时宣节针对你亦是与此有关......不是瞧不起姑娘家。”
父女二人无话良久,青墨铮指挥燕蓦与宣威将军清点伤亡,青洛遂径自回了帐中,枯坐不一会儿,那女军医亦是步入。
青洛独一人坐着,取了绢布擦拭剑上血迹,抬头看了那女军医一眼,并未搭理,复又低下头去做着自己之事,只当那女军医未曾进得帐中一般。
“此等事你日后要见得多。”那女军医自己寻了处地方坐下,也不管青洛是否在听,便开了口。
听闻这女军医的话,青洛手下顿了顿,收了剑,将一旁的长枪拿到手中,却连头亦未抬。
“熟识之人这般离去,莫说你年纪尚幼,便是而立之人如此亦是正常。可你身为军中将领,到底只能将这些埋在心底。”
“我虽是医者,随着贤王这些年,确也读了些书。这般道理,青姑娘你当是比我明白。今日姑娘你能有大将军做依靠,有朝一日,仍是要靠自己的。”
站起身来,将手中竹箱放在一旁案上,“青校尉若是明白了,便帮我将这桃花散备好。帐外雨已然下起来了,若是再不去收拾,备了几日的玉红膏便要废了去。”
直到那女军医已然疾步走出帐去。青洛的注意力尚是未从手下擦拭着的长枪上移开。手上的动作停了,默然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儿,青洛方才站起身来,收好了长枪,走到案旁,打开了那竹箱。
竹箱中,炒好的石灰放在陶罐里,呈现一片红色,切好片的大黄还混迹其中,未被挑拣。青洛明白那女军医的意思,站在案旁一边将大黄片挑出放置一旁,一边沉下心来思考方才那女军医所说。
青洛自是不可能没听的,只不过不知如何回应罢了。一柱香的功夫,帐外的风愈发呼啸,石灰里混着的最后一片大黄也被青洛捡出。盖好盖子,青洛提着竹箱向帐外走去......
飓风已然比来时弱了不少,天地间一片灰白,柔软了许多的雨依旧在尚且未干的地面淌成了一道道小溪。
东莱城外,六七里的地方,孟明际、青叶与互送东莱百姓的队伍聚在了一起,自增援队伍中将那几名大汉选了出来,随着队伍一道往潍县而去。其余人等,随着青叶继续往安东军在东莱海岸的驻地与大军汇合。
往潍县路上,孟明际与那群大汉一道,自那最初一批流民中捉出了倭国奸细。见势不妙,那众奸细未给孟明际等人留下审讯的机会,服毒自尽。
倒是东莱百姓到底为妖言乱了心,亟待青墨铮上表,由朝廷拨下抚恤百姓的银钱来,亦是免得耽误了春耕的东莱百姓生活难以为继。
翌日,乌云尽散,青墨铮安排起安东军后续事宜,以备倭国卷土重来而无患。自潍县归来复命的士卒却道孟明际于归途半路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