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扫了兴的林叔政不悦抬头,发现是林七娘这个女儿,不由一阵尴尬,清了清嗓子:“是七娘啊。”
林七娘已经收敛起所有多余的情绪,上前几步,看清了林叔政两只眼下俱是明显的青黑,显然是日夜厮混纵欲过度。
她撘下眼帘,福了一福:“父亲。”
林叔政心里被撩起了火,哪有心思应付林七娘,也不知道能跟这个女儿说什么,遂他敷衍地点了点头:“为父还有事,便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说罢,拉着婵媛快步离开,而那婵媛由始至终都没向林七娘见礼,林叔政也没觉出丁点不对来。
还没走远,婵媛便娇娇笑起来:“七姑娘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不输郡主,将来准能像郡主一样高嫁到公侯世家,要不了多久,三爷就能有个好姑爷了。”
林叔政盯着她的如花笑颜,心不在焉地摇头:“光长得好有什么用,这丫头木头性子,还打小就没见识上不得台面,见了人都不会笑。女人啊想讨男人欢喜,不仅仅得模样好,更重要的是知情知趣会哄人,得像你这样小嘴甜才招人疼。不然长得再好也容易腻了,这丫头指望不上……”
话语声渐渐消失在耳畔,林七娘望着那一片灼灼其华的红梅,意味不明地牵了牵嘴角。
一旁的灵玉气红了脸,不敢骂林叔政,只能骂婵媛:“猖狂的小蹄子,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竟然也敢编排主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林七娘没言语,继续往前走,一双眼泛着泠泠的光。
灵玉嘟嘟囔囔跟上林七娘的脚步。
吕嬷嬷见她们回来,迎上来,瞥见灵玉一张小脸气呼呼的,状似随意地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这丫头了。”
灵玉觑觑林七娘,见她神色沉静,便壮着胆子道:“在梅林前遇上三老爷带着婵媛,那个婵媛说话忒轻狂。”
吕嬷嬷心里一动,叹了一声:“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得三老爷宠爱,长辈的房里人
,只能敬着,你这丫头毛毛躁躁可不许跟人吵起来,没得连累我们姑娘。”
灵玉嘟了嘟嘴:“嬷嬷放心,我知道了。”
吕嬷嬷适可而止,没再继续上眼药,而是问起灵玉怀里抱着的陶瓷罐子:“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蜂蜜,满满一罐子都是上好的桂花蜜。”灵玉马上转怒为喜,献宝一样让吕嬷嬷看。
吕嬷嬷问:“郡主给的?”
灵玉笑嘻嘻点头:“郡主疼我们姑娘,有好东西总少不了姑娘一份。”
吕嬷嬷笑了笑,林七娘处境最可怜,林家姐妹多有照顾,其中又以江嘉鱼最上心,她家底厚手面宽,时不时送些又好又实惠的东西过来。
说起来临川侯府这群姑娘全都不是一个娘胎出来,性子也不尽相同,却是难得和睦。尤其在长辈偏心的情况下,互帮互助更显难得。
临川侯此人,着实有几分运道在身上。
一介大字不识的布衣,赶上了好时候,跟对了主子,一飞冲天。
本事不足后继乏力了,又捡漏了雍阳洛氏女,不然他也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先锋将而已,在洛氏女的帮助下才读书明理,更是有机会学习洛氏的兵法,得以扶摇直上封候拜将。
也是靠着洛氏女,才能养出四个有才干的儿子,不然就凭短视功利的临川侯岂能教得好儿子。看看林伯远和林叔政就知道了,一个比一个荒唐。
林家出了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林銮音,那不是临川侯的功劳,是林家祖坟冒青烟。
孙辈又出了个能挑大梁的林予礼,那也不是临川侯的功劳,是崔相教得好。
在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子孙培养上,临川侯这个一家之主可说毫无功绩还尽拖后腿,也就是他运道好,子孙明理成器,不然林家早就四分五裂尽显乱象,岂能如现在这般蒸蒸日上
她从未见过哪个兴盛之家的家主似临川侯这般,视不在意的子孙如猪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