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护士端着装着带血绷带的托盘,脚步不停,像是极度嫌弃似的,飞快地走到了护士站,把托盘放下,开始处理这些医疗废弃物。
“那边怎么了呀?”旁边的值班护士一边配营养针,一边问。
木里啧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不知道在在抽什么风,跟一只癞皮狗一样疯狂嚎叫!”
“那是病人啦,木里,不要这么说。”值班护士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虽然她也觉得那个男人一天到晚的弄出些动静很吓人,但他毕竟是病人。
木里扬高了音调,“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同事担忧焦急的目光下,她还是抿了抿嘴,没有继续大声说。
每次进佐川政人的病房,所有护士都得做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行,佐川政人不仅仅是长得丑,他的眼神永远是猥琐、阴暗,像是躲在角落里的一条毒蛇。他仗着有个好父亲,明明是个食人魔,却以精神病人的身份住在精神病院,以此来躲避该有的刑罚,他不肯听从护士们的话,不治疗不接受安排,医生和护士们完全拿他没办法。
偏生还得好好照顾他,护士们内心苦不堪言。
这回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看了报纸之后,整个人好像被戳到了雷点,什么“拜金婊.子”、“看到高大英俊的男人就贴上去”、“嫌弃其他人的贱人就该被毒死才对,怎么会好运活下来”,这种肮脏的、让人胆战心惊的话不断从他恶毒的嘴巴里吐出来。
木里护士感觉耳朵都脏了。
“早上送来的报纸是《朝日新闻》吧?上面到底有什么内容,引得那位疯成这样?”另一位护士推着小车回来,也是一脸菜色,“那边骂的太脏了,我在另一条走廊里都听到了。”
值班护士在小房间里喊了一声:“你们要看的话,我留了两份在抽屉里,原本是等着值夜班时打发时间的。”
“不过,看几眼就好了,不要因为看报纸耽误病人们的需求啊。”
“懂的懂的!”
木里护士好奇心起来了,手脚麻利地收拾完东西,然后消毒一套工序下来,飞速跑过去,拉开抽屉拿出报纸,一眼就看到了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照片。
“哇!这个女孩长得好漂亮啊!”她眼前一亮,小声惊呼道。
佐川政人回想到那一刻,藏匿在黑暗中的丑陋性.欲得到满足,吃下那些肉后胃部诡异又满足的饱胀感,依旧能感受到残留在记忆深处里的,灵魂和身体同时抵达高.潮般的兴奋战栗。
现在他又做梦了,仿佛回到了三个月前,回到他杀人的那一天——
他重新站在幽静无人的僻静处,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长裙,棕发微卷的外国女性背影,她捧着书来回踱步,似乎在等什么人。
佐川政人知道她是谁。
艾米拉,哦,温和开朗的艾米拉,他大学班里最善良不过的姑娘。
忽的,佐川政人眼神变得凶狠,本就丑陋不看的面目更是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的恶鬼附身般可怖。
可就是这样谁都不拒绝的艾米拉,却拒绝了他的爱意!
他的尊严被这个该死的女人踩在脚下践踏,他无法扼制住自己的恨意,于是将她约了出来,将艾米拉变成“乖巧”的样子,成为他的女友,被他吞吃入腹。
佐川政人再次摸到了藏在外套下的枪,他知道,他需要再一次杀死艾米拉了,他的两颊酡红,呼吸加快,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贪欲的精光,他喉结滚动,口水疯狂分泌。
他摸着怀里的枪,朝着那个背影走过去,一步两步……
“佐川同学。”
佐川政人一愣。
棕发黑眼的外国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深邃漂亮的眼睛望着佐川政人,温和、带着一丝羞意,对他说道:
“佐川同学,我愿意和你交往。”
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答案,佐川政人瞳孔放大,嘴角扯开,疯狂地大笑起来,他笑得癫狂又神经质,笑得胃部抽搐,不自觉地弯下腰。
他伸出短而粗的手指,指着艾米拉,嘴巴张张合合,却因为下颌笑得太过而收不回来,又俯下身,笑得嘶哑难听。
“侏儒,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
狂笑声戛然而止。
佐川政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棕发黑眼的外国女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发红眼的亚洲女性。——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脚上则是黑色玛丽珍鞋,只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和一截白皙的脚踝。
她抬着下颌,长发微卷披散在脑后,外表矜贵漂亮,她看向他,微眯的红瞳里仿佛倒影出一只扭动的肮脏蠕虫。
佐川政人记得她。
报纸上的陪酒女!
他的心开始激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这是梦,左手哆嗦着摸到了怀里的枪,对、对,他可以杀了她,这是在梦里——
他可以杀了她,可以吃掉她!
佐川政人厌恶混杂着痴迷的垂涎眼神不断在女孩的身上游移,纤细的身材,胸口的小巧起伏,大腿上丰润的脂肪,纤细漂亮,指尖都泛着淡粉色的手掌。噢,他兴奋地不自觉颤抖,佐川政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次他也许不会丢掉她,他要把她收藏起来。
那一头倾泻而下,垂至腰间的黑色卷发,形状小巧完美的头颅,还有适合让人在手掌心把玩的脚踝,佐川政人浑身战栗,她简直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漂亮。
佐川政人想象中的极致快.感让他自己汗毛起立,两只倒三角眼放着诡异的光芒,他咽了口口水。
他狂笑着掏出枪,对准那个婊.子,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
子弹飞射出去。
四面八方蓦然涌来一阵烟雾,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形、消散,直到整个梦境崩塌成极致的白色空间。
佐川政人紧紧地顶着面对,激动等待那个人影也像艾米拉一样倒下,同时内心已经在想象要如何烹饪食材时,一只粗大的肉臂冲破烟雾,一把扣住佐川政人的脖颈,随意一甩,佐川政人如同一只死狗一样,被肉臂死死地掼倒在地。
“肮脏的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