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缓慢从烟雾中走出。

黑发雪肤红唇，少女踩着空间地面缓步而来，鞋跟踏地的声音偏向清脆，回声却又沉闷，两个极端的形容偏偏在这时融为一体。

“下贱的、肮脏的，人形侏儒。”

佐川政人听见她说，他的呼吸声瞬间急促，发疯似的喊道：“闭嘴！闭嘴！贱人，拜金的bi……啊啊啊啊——”

佐川政人凄厉惨叫起来。

随着少女缓慢走近，他脖颈上的肉臂长出利齿，啃咬上他的肉，佐川政人这时才注意到，禁锢住他的、非人的巨大肉臂原来是从那个女孩身上长出来的！

黑发少女袖子下的纤柔手臂变成了和成年男性躯干一般粗壮的肉臂，配上那副纤细的身材、精致的面容，给佐川政人极度不荒谬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惊悚电影里才会有的异形怪物！

“嗒、嗒、嗒——”

终于，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劣等人类。”

他听见她说。

“你有贪欲，色.欲——”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形容狼狈的佐川政人，毫不掩饰她本人的漠然和蔑视。

“其实我并不讨厌被欲.望支配理智的人类。”

“但歧视丑陋的蠕虫。”

“呃——！”

佐川政人感受到收紧的肉臂，眼露恐惧，“怪、怪物……”

猩红的肉臂近在眼前，失去了人类皮肉的肌肉虬结凝聚成粗壮的怪物手臂，离得太近，他似乎能看见肉臂上的蠕动的血丝，不停抽搐的肌肉纤维，甜腻到让人作呕的香味已经掩盖不住血肉的腥臭，鼻腔被诡异的味道塞满。

肉臂上的巨嘴“裂开”，露出满口带有黏腻血丝的森白獠牙，每一刻牙齿都足有大拇指粗细，一口下去就能咬断他的脖颈。

诡谲森冷的梦依旧未醒。

黑发女孩挥动肉臂将他高高举起，被扼住喉咙的恐怖窒息感让佐川政人反胃眩晕，脖颈下的身体此刻变得沉重无比，脆弱的脖颈艰难地承受着身体的重量，佐川政人不受控地开始翻白眼。

“你在不满？”

“你在怨恨？”

少女的嗓音依旧漫不经心。

佐川政人艰难地用手去掰扯脖颈上的怪物肉臂。

“你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所以……在为我在死者和更有钱的客人之间选择了后者，而恼怒？”

她似乎有些疑惑。

“或是…根本没人有会选你这个又矮又丑的侏儒，所以你代入自己了？”

她语调缓慢，藏着十足的戏谑意味，“你在想，如果是你自己和更有钱的客人，我也会选择有钱人吧？”

她压制住佐川政人一瞬间变得剧烈的挣扎。

“人需要自知之明，恭喜你猜对了。”

“相比于你这只蛞蝓，我永远都会选择其他客人，无论他是否有钱，无论他是否英俊。”

佐川政人瞪大了眼睛，残留着惊惧的眼里重新被狠戾填满，他怨愤地看向黑发少女，恨不得立刻把她吞吃入腹。

“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吗？长成这幅老丑模样，即便考上顶尖大学，在其他人眼里，也不会改变你是个‘恶心的怪物’的事实。”黑发少女歪头看他，轻柔悦耳的嗓音仿佛塞壬，“艾米拉应该很苦恼吧，被一只侏儒追求。”

“当同学无所谓，但要和你交往的话，应该会被当成恋丑癖吧！”她歪头看他，嘲笑似的轻声说道。

佐川政人几近疯狂。

去死！去死！

小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身边的玩伴都是父亲“买”来的，他们依靠他父亲给的好处，装作陪他玩耍的模样，表面对他阿谀奉承，背后辱骂。他就用钱作为诱饵，戏耍他们，逼迫他们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长大后考上名牌大学，以为能在高学历环境中得到平静，结果与小时候一般无二，见面夸赞学业，背地里嘲笑他丑得像猴子。

他可以承受那些异样眼光，唯独艾米拉、唯独艾米拉，那个表面上装作对所有人友好，颇有善名，不歧视任何人，奉行人人平等的女人，却拒绝成为他的妻子。

佐川政人压抑在心底几十年的黑暗面瞬间爆发——凭什么，凭什么这些女人不肯成为他的妻子？！

他憎恨女人，恨她们的拜金花痴，憎恨她们的伪善，憎恨她们再次扯下自己筑起的假面，再次让那个极度自卑的自己重见天日。

所以他吃掉了艾米拉，收回了他对艾米拉的爱，而现在……佐川政人阴毒地看向那个女孩，他更想吃掉她！

被爬虫用那种恶心眼神冒犯的鬼舞辻无惨挥动手臂，“砰！”

“劣等人类。”

砰！

“污秽的爬虫。”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