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鹤琦把自己的事情又回想了一遍,却想不起自己忘了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吗?还是连那件事本身的存在都忘记了?亦或者他根本没死?

重生后的身体各方面都很优秀,视力、听觉,甚至是直觉,黑川鹤琦能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看自己,是那种贪婪、令人不适的目光。

路过的窥视他衣服和随身财物的流浪汉吗?

他可没裸/体自杀的打算。

黑川鹤琦打算先赶走那位流浪汉先生,再继续自己的自杀之旅。

他睁开眼睛,用被河水冲撞的快散架的胳膊支撑自己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当然是位蓬头垢面的流浪汉,长时间不打理的白发脏污不堪,胡须也没刮,凌乱的遮住大半张脸,穿着廉价破败的t恤。

但那双任何尘埃都遮不住的紫罗兰色眼睛,还有被乱发遮盖,却隐隐漏出的红黑方片的耳饰,精致的五官,麦色的皮肤,都指向这人的身份......

“伊佐那。”

黑川鹤琦有些颤抖的开口。

是他的弟弟。

刘海遮盖了太多视线,弯腰低头,如同大多数流浪汉一样浑浑噩噩的白发黑皮的流浪汉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疲倦的抬起眼。

就算眼前这个人认识他,他也不打算手软。

对流浪汉来说,一个路人身上的财物足够他们报餐好几顿,即便是个落水的人。

在看见坐在河滩上的人的真面目时,那对紫水晶般的瞳孔猛地放大,黑川伊佐那愣在原地,即便被那人以在他看来慢到好像幼儿散步似的的速度勒住了脖子这样的致命处,也没动一下。

黑川鹤琦从没这么欣喜过,哪怕是死而复生,他先思考的也是阴谋论一类的事情,情绪淡漠,但看见死去的弟弟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即便落魄成了这个样子,他也难以生出一丝一毫的多余想法。

不需要想那么多,眼前的人就是弟弟。

活着的弟弟。

黑川鹤琦失态的抱住黑川伊佐那,胸膛相接,在确认了弟弟的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着后,他又松开胳膊,捧住弟弟的脸,触碰弟弟中枪的地方,像是检查玩具娃娃损坏程度一样,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完好无损。

“伊佐那。”黑川鹤琦又紧紧抱住石膏一样愣在原地由他检查的弟弟:“我好想你。”

即便是疾病恶化最严重时也没哭过的少年,却在亲人失而复得的时候落下了两行清泪。

黑川伊佐那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偏过头,看着抱住自己的人熟悉的黑白发色,迟疑道:“......哥哥?”

落水人的体温低的吓人,即便在温暖的阳光下,阴凉的水渍也透过相触的干燥布料传递。

哥哥的身体,就像尸体一样冰冷。

“哥哥,你回来了吗?”

黑川伊佐那也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哥哥的腰,试图从冰冷的肌肤和河底的水残留中奢求一丝人类的温度,上帝赐予的紫色瞳孔中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哥哥......

黑川鹤琦泪流满面的点点头,末了,用一只手抹干净了泪水,认真允诺道。

“哥哥回来了。”

“再也不会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