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氏待她,也多有敬重。
看来,流言纷纷,晋氏终于也看不过去了。
刘嬷嬷先是冲宋觅娇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起身后才不急不缓地说出此番前来的原因:“三少夫人,国公夫人请您去正堂。”
宋觅娇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婆母怎会突然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刘嬷嬷口风紧,半点消息也不曾透露,推脱道:“奴婢不知,还请三少夫人移步正堂。”
宋觅娇应了声“好”,却没立马跟着刘嬷嬷过去,“只是这会儿三爷该用药了,劳嬷嬷稍等,我伺候完汤药就跟嬷嬷一道过去。”
宋觅娇一日三次,次次不落伺候沈自熙喝药的事阖府皆知,刘嬷嬷倒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眉顺眼地跟着宋觅娇一起去了凌雪轩。
府中流言不断,沈自熙虽身子不好,整日都窝在房里休养,但他眼未瞎耳未聋,身边还有应崇这么个得力手下,迟刃也是他的人。若说他丝毫未曾听说,宋觅娇自然是不信的。她刚开始也担心过,生怕沈自熙信了流言,会像对付下人和沈宝璎那样对付她,可沈自熙竟从未问过,甚至连提都没提过这事儿。
之前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但如今晋氏都找过来了,也是时候去解释一番了。
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左右她行事坦荡磊落,问心无愧。
刘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也知道沈自熙脾气古怪,一向不喜欢旁人踏入自己的地界,就站在门外候着,可她的眼睛耳朵却敏锐得很,时刻注意着里头发生的事。
宋觅娇先是被水冬耽误了一阵儿,又被刘嬷嬷的话绊住腿脚,所以今天迟了一些,沈自熙原本都垮着一张脸准备喝了,见宋觅娇匆匆赶来,便又把药放回桌上,语气十分不好,“我还以为你贵人事忙,不来了。”
“伺候三爷用药是头等大事,什么事都没你的事重要,”宋觅娇轻笑着端起桌上的药碗,“不过是刚刚国公夫人派刘嬷嬷过来,说有事找我,这才耽误了一会儿。”
沈自熙挑眉看向宋觅娇,“她找你?什么事?”
宋觅娇刚把汤勺递到沈自熙嘴边,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汤勺被嘴唇一碰,满满当当的药汁便溢了出来,大半勺药汁都洒到了沈自熙脸上。
“哎呀!”
宋觅娇低呼一声,连忙用手去擦,
她指腹微凉却柔软,又担心沈自熙生气,手上没章法地一通胡擦,叫沈自熙不大自在。
“你……”
沈自熙眉心紧皱,握住她的手腕正要往外推,却十分眼尖地看到刘嬷嬷竟一个劲儿地往里窥探。
沈自熙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往外推的动作一下子成了拉,宋觅娇身子不稳,几乎是趴进了沈自熙怀里。他身上的药香混杂着淡淡的松枝香气,猛然将宋觅娇包围。
她一下子就红了脸,想撑着床沿起来,却摁到了沈自熙的大腿上。
沈自熙闷哼一声。
宋觅娇头皮发麻,差点原地蹦起来。
好在她一通手忙脚乱后,总算是直起了身子,可手腕却还是被沈自熙握着。
沈自熙带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自己沾染了药汁的下巴,一边擦还一边说话,“要这样轻一点擦,知道了吗?”
他下巴虽光洁,却还是偶尔能触到呼之欲出的胡茬,这样亲密的触碰让宋觅娇很是不自在,半是挣扎半是嘟囔着:“我刚刚只是慌了神……用手擦又擦不干净,还是……”
沈自熙却笑,“那用你的袖子擦好了。”
宋觅娇想趁机把手抽回来,却被沈自熙拽得死死的,“用袖子擦,我这衣裳就没法穿了。”
“不是让应崇去置办了吗,不够?”
沈自熙偏头看向屋外,正好跟满脸惊讶的刘嬷嬷对视。刘嬷嬷后背一凉,连忙低下头往后缩,可心里却掀起一阵风浪。
沈自熙眼里划过一丝嘲弄,却也把戏做了下去,“应崇,再去给夫人……”
“不用不用!”
宋觅娇见沈自熙竟又要命人给她置办衣服,连忙开口阻止。
她入府那几日,正是被梁氏母女刁难得最厉害的时候,又受伤养了好一阵儿,待醒后才在房间里发现除了衣裳首饰,连女儿家惯用的胭脂水粉都一应俱全。
后来才从应崇那儿知道,这些都是她入府第二日,沈自熙让他去置办的。
宋觅娇不免感激,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欠的人情要是再多下去,那她更不知要如何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