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星光倒映着河面,客船驶过平静水面,碾碎了水中倒映
最里间船舱,周宪脱去鞋袜,蜷缩着腿半躺在榻上,借着昏黄的烛火翻看一卷曲谱。
船舱里充斥一股澹澹的硫磺气味,登船之前,周仝命人用硫磺、白灰擦洗舱室,驱赶蚊虫,保证洁净。
冬梅在整理另一处木榻,舱室狭窄,主仆俩只能挤在一起过夜。
过了会,周宪感到有些疲倦,掩着小嘴轻轻打哈欠,合拢书册挤按眉心。
“二更天了,小姐早些就寝吧~”冬梅笑道。
周宪点点头,刚准备和衣躺下,觉得有些口渴:“这江鱼倒是鲜美,只是盐重了些,有些渴水。”
冬梅道:“婢子也整晚喝水哩~”
冬梅捧着茶壶倒水,却只流出几滴。
“小姐稍候,婢子请周护军弄些水来。”
“嗯,你快些回来。”周宪急忙叮嘱一句。
“嘻嘻~小姐常自诩胆大,至今却不敢独自过夜。”
冬梅回头笑道。
周宪面颊赧红,辩解道:“谁说我不敢?只是、只是这毕竟不是自家的船,船上又只有我们两个女子,当然要小心些~”
“小姐放心吧,周护军率军护卫就守在外边,不会有事的。”冬梅推开舱室门离开。
狭窄的舱室里只剩周宪一人,烛火昏黄摇曳身姿,拉长的黑影映照在木壁上,有些许浪花拍打船底的声音传来
周宪屈膝坐在木榻上,两手环抱双腿,满头青丝铺散开,惴惴不安地等候着
舱室直通甲板的通道里,守着几名周家护卫,周仝坐在一间逼仄的偏室,长刀横放在腿上,闭目休憩。
冬梅刚一进来,周仝立马睁开眼皮。
“请周护军命人烧些热水送来。”冬梅恭敬地福礼道。
周仝微一点头,朝手下示意,手下领命而去。
“小姐可好?”周仝沉声问道。
冬梅忙道:“小姐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渴水,打算喝了水就熄灯就寝。”
“请小姐好好安歇,明日一早就能回到江宁。”
“婢子遵命,有劳周护军了。”
周仝说罢闭上眼不再说话,冬梅也不敢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过了会,周家护卫拎着装满热水的茶壶回来。
冬梅接过刚要走,周仝伸手道:“且慢!”
周仝看向那名护卫:“可是你亲自烧的水?有没有外人经手?”
“回禀周护军,是小人亲自烧的,从舀水到添柴禾,全都是小人一个人经手。伙房里有两个艄公想帮忙,小人没让他们插手。”
周仝沉吟片刻,点点头:“可以了,送去给小姐吧。”
冬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周护军有些小心过头了。
在这江宁地界,谁敢对周家不利?
冬梅离开一会,周仝也觉得口中发干,又叫来那名护卫,再让他去烧一壶水送来
一个多时辰以后,内舱通道里陆陆续续响起有人跌倒在地的声响,原本站着的周家护卫几乎全部横七竖八地躺倒。
周仝身旁的方桌上,一壶水已经见底。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握紧刀柄,跌跌撞撞出了偏室,模湖的视线里,隐约见到有几个身影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
“贼、贼子!好大的胆子!”
周仝色厉内荏,大口喘着粗气,一阵阵昏沉感袭上头。
刚开始觉得头脑昏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壶水里被人动过手脚,可惜为时已晚。
朱秀轻摇折扇,朝缩在后面探头探脑的查桧投去赞许眼神:“你推荐的这剂‘强人倒’效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