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抬眼,看向坐在高处的父亲。倘若皇帝此刻抬头,一定会为此刻儿子眼里的怨毒所惊。
可毕竟没有。
一个时辰后,殷玄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句:“是时忉利天,雨无量香华,□□珠璎……”
他声音静下。
皇帝的落笔的动静仍然不停。
少顷,泰昌帝终于道:“宫门已经落匙了吗?”
旁侧的太监深深弯下腰,回答:“陛下,是的。”
皇帝看向殷玄,慢慢叹过一声,说:“老八。你好书画,是一件好事。陶冶性情,返璞归真。可今日来看——”
他停下来,话锋一转,“罢了。今日以后,你便多读经书。府上份例,先减上三年。”一顿,“既然天晚,你便在侧殿歇上一夜。”
说完,泰昌帝挥一挥手。
这是让殷玄下去的意思。殷玄道了声“儿臣告退”,方才起身。动作间,又是一个踉跄,起到一半儿,重新摔在地上。
泰昌帝不动,看着殷玄挣扎着站起,离开。
宫室中的烛光依然明亮。过了许久,终于暗下。
夜半之时,仿佛有模糊声响。
“呀,睿王爷……”
“我起身更衣。”殷玄说,“这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