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父亲,才选择做警察吗?”
“一开始是,我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也不想成为上帝或英雄,选择做警察,是因为敬仰父亲,”徐尘屿侧头看季松临:“直到真正接触后,我才发现,缉毒工作与我想象中不大一样,五年时间里,我亲眼见到三位同事殉职,其中一个为逮捕毒贩,他做了卧底,结果染上毒瘾,自杀了。还有一个,追捕毒贩到了边河,就失踪了,大队用了半个月时间才找到他的尸体,泡得发白,看不清样子,幸好他媳妇在他袖口缝了个平安符”往事历历在目,太过刺眼,徐尘屿微敛眸子,望着摇晃的树影:“不过无一例外,他们都不曾后悔。”
记忆回溯,季松临想起墓园中那座无名“烈士”碑,遗世独立中,依然静默如迷。
徐尘屿微扬下巴,看着星空:“我师傅每次出任务,都会把遗嘱准备好,生怕哪次出了意外。后来,我才明白一件事,有些人选择一份职业,不是因为金钱或地位,而是理想。”
说到理想二字,徐尘屿那双眼睛明亮如星,闪动着不染尘埃的澄静,季松临对这句话有着高度认同感。
季松临是律师,见过利益纠葛,见过人性极恶,从小到大,他只有一次近距离面对生死。像徐尘屿这样时常与死神擦身,与毒品和亡命之徒打交道,是超乎他想象的事。
死亡对缉毒警察来讲,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若是运气顶天,也许能挨到光荣退休,但每一次出任务,都是深入龙潭虎穴,生死只在一念间。
这些警察一腔赤诚,没有人生来就该承受这样的使命,也没有人,注定要成为无名氏,选择这条路,只是因为理想。
季松临一手抚上徐尘屿左肩,合着心跳频率,轻轻拍了拍,动作轻柔而小心,那掌心干燥而温暖,因往事而波澜的心,被这温热抚平了。
徐尘屿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季松临像是对身旁人说,也像是对遥远的人说:“生在其中,死得其所,他们很伟大。”
山下是万家灯火色,头顶是斑斓星辉,季松临微偏头,额前碎发被风吹乱,他那副样子很安静,像一棵生长百年的常青树。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围炉夜话,促膝长谈。
徐尘屿从往事中回过神来,问季松临:“那你呢,有没有什么愿望?”
“当然有,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