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答滴答溜走,空气中静得像宇宙黑洞,徐尘屿膝盖跪到麻木,指甲掐破了他的皮肉。
她胸腔中汇聚了千言万语,不管是责问还是重话,都离不开一个“爱”字,良久后,吴语铃才呆滞的摇摇头。
直到这一刻,徐尘屿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方才几乎要把他压垮的那根稻草轻了一点点。
吴语铃双手胡乱地抹脸颊,她用力极大,扯得皮肤通红,这次开口,语气明显平和了很多:“你还记得小区二单元那个韩伯伯吗?”
徐尘屿低垂着脑袋点头,小声说:“记得”
吴语铃把目光转向窗外,眺望着深沉的黑夜,她缓缓说道:“韩大爷今年七十五岁,没有老伴儿也没有子女,日子过得有多清贫,你也看得到”她强忍着眼泪,但那温热的液体却像断线的珠子,一大颗一大颗落下来:“他当年也有一个同性爱人,两人爱得轰轰烈烈,为了在一起,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都做了,可是你知道吗?在那个年代,同性恋叫流氓罪,他坐了七年牢,出来后工作没了,情人也跑了”
流氓罪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徐尘屿,无形中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吴语铃吸了一口气,她眨眨眼皮,想要赶走氤氲的雾气:“我知道社会在进步,这个时代比起过去要开放得多,”她蹲下身,与儿子平视,终于说了点心里话:“我也知道爱本身是没有罪的,但我舍不得啊,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徐尘屿明白了,明白了母亲的用心和担心,她害怕儿子活在流言蜚语里,也害怕周遭投来的奇异目光,更害怕百年之后她走了,留下孩子独身一人。
“妈,我不是离经叛道,我只是”徐尘屿拼命组织着语言:“我只是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心”
时间到这,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夜色弥漫,扬起冬季特有的荒凉和寒冷。
吴语铃目光幽幽地搭在地上,夹杂着丝缕白色的发丝随风轻轻拂动,在贬骨冷意中,她看起来只有一小点黑影。
徐尘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就这么跟吴语铃耗着,他也不辩驳,也不作过多解释,只是跪在母亲面前,一直跪着。
吴语铃视线上移,注视着徐尘屿,那眸子里仿佛有一面时光镜子,透过他,看见了别的人,她自嘲道:“有时候你和你爸还真是像,样子像,性子也像,你还不知道吧,他当年坚持要做缉毒,我偷偷跟他生气了好多次,他也不让我”
说到这里,吴语铃停顿良久,她垂首看着徐尘屿,用干燥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儿子发心:“你跟你爸太像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像是找回了一点思绪,徐尘屿跪在地上,作好了长谈的姿势:“妈我们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