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淮挥起了刀,想要斩断这盘虬的根,也是因他已经意识到,寒门与世家之间的彼此消耗并不能 平衡太久,消耗的只有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若是再沉默下去,多年苦心孤诣得来的局面也会毁于一 旦。他既然动了手,便是破釜沉舟,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前有明容昼在,即便是手无实权,但到底能与苏晋淮彼此帮衬,而今只有个装疯扮傻的明挽昭, 苏晋淮不得不搏一把。
这也是明挽昭乐意瞧见的。
怀柔于世家而言,无异于纵容,唯有釜底抽薪!
当棋局未走到最后一步时,谁也不知胜负如何,大梁已走得山穷水尽,明挽昭则是想力挽狂澜的棋 子。
他睁着眼却不说话,然而一双凤眸又好似藏了千言万语。 陆云川便又吻了吻那精致眹丽的眼角,轻声:“睡会儿吧。 “天快亮了。”
狱中,陆佐贤与苏晋淮隔栏席地而坐。
苏晋淮平静道:“陆阁老,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会进这刑部大狱吧。”
“十年磨一剑,季原,为今日下了不少功夫吧。”陆佐贤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世事如棋局局新,这 盘棋还没下完昵,眼下我在狱中,说不准明日便换了人。”
苏晋淮也不恼,他缄默了数息,方才缓缓道:“从前你入仕时,意气风发,同我说满腔壮志。可如 今,陆阁老,朝中忠臣无几,能臣受限,反倒奸邪当道,大梁近三百年国祚,眼看便要到头了。”
话至末尾,带了几分沧桑叹意,苏晋淮眼睁睁瞧着大梁如何从当年朝中能臣遍布,变成如今这幅世 家独霸一方的模样。从前入仕时想的是如何开创一番盛世,也好于千古史书留个贤名。可历经蹉跎至 今,想的却是如何让大梁再苟延残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