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谁有理谁没理,先打了再说!
沈咎从来就这怼天怼地的脾气,曲正风在的时候是这样,曲正风走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成日教调方小邪这种才入门没几年的新人算什么?
连塞牙缝都不够!
还是要跟这几个同门的师兄弟们斗,那才带劲儿!
他笑了一声,一柄银光闪闪的“不过剑”直接出鞘,身形飞退,人已经到了拔剑台上,当即与紧随而来的寇谦之斗到了一起。
顿时只见剑影叠剑影,剑气撞剑气。
整个拔剑台上,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何等熟悉的一幕啊。
见愁站在原地,颇为无言地想起了当初沈咎与曲正风一言不合斗上拔剑台的下场,再观他此刻与寇谦之相斗时的情状,终于还是不忍地转过了目光。
算了,就当没看到好了。
咳。
她抬手握拳放在自己唇边,颇有点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只回头问姜贺与陈维山二人:“说起来,白寅师弟带了左流回来,还要比我更早一些。怎么没见到他人?”
“正要跟师姐你说呢。”姜贺经此一提醒,一下想了起来,一拍自己脑袋,“左流师弟闭关去了,好像又有什么感悟。白寅师兄现在在揽月殿,正跟掌门师兄议事。掌门方才已察觉师姐回来,请您往揽月殿去。”
毕竟一消失就是六十年,中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更不用说刚回来就闹出这许多的大动静,包括白银楼、曲正风和九重天碑这些,所以当然是要聊聊的。
这也在见愁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左流竟然又要闭关了?
这小子,带回了崖山之后,只怕还没拜师呢,这一眨眼又要闭关。
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没人教导也走到如今这地步,真不知等他闭关出来,还有没有人有本事收他为徒。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见愁暂时将此事抛开,只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掌门那边,回头再来与诸位师弟叙旧。”
“恩。”
陈维山跟姜贺都应了一声,至于拔剑台上那两个人,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兀自陷在那酣畅的激战中,无暇分神。
见愁也不管那许多,当即御空而起,直朝着崖山陡峭巍峨的山壁而去,落脚在那被云气遮挡着横斜出峭壁的简单石亭内。
一条宽阔的长道便开凿在山腹之中,凿空了山壁,连着这一座石亭,和山那面的揽月殿。
她以前去过揽月殿,眼下轻车熟路,三两步便走了进去。
依旧是往日的揽月殿。
白日里的揽月殿,光线很充足,明亮的一片,一眼就能看见外面飘着的浮云,往下还能瞧见奔腾的九头江支流的水。
四下里一望,找不到半把椅子。
只有那仿佛从地面之下生长出来的仙鹤衔灯盏和与那落在殿中的三足大铜鼎,能证明这的确是崖山对外的门面大殿,一如昆吾的一鹤殿。
此时此刻,崖山掌门郑邀,就盘腿随意地坐在那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斜对面就是同样被迫这样坐下的白寅。
见愁一进来,郑邀就瞧见了。
那一张微胖的脸上,顿时挂满了笑容,连忙跟见愁招手:“哈哈,可算是看见大师姐回来了,可叫人担心了好一阵。赶紧坐,赶紧坐!”
……坐?
见愁深感无言,不由看了面色如常的郑邀一看,又看了一旁也席地而坐的白寅一眼。
她与白寅的接触虽然不多,但轻易就能看出来,这一位师弟,显然是个文雅人,在崖山这盛产奇葩的门派里,算得上一股翩翩的清流。
而今与掌门一起,在这四望皆空的揽月殿里随意坐着,格外有一种无奈之感。
他只朝见愁摊了摊手,意思依旧很明白了——
大家都是被逼的。
谁能想到崖山这般十九洲人所共知的名门大派,非但大殿上一把椅子没有,就连掌门召集人议事都是随便在地上坐着呢?
如果不是对本门的底蕴有所了解,见愁只怕要以为崖山穷得叮当响了。
这一切,大约只能归结为成一句话——
壮哉我大崖山,果真与外面那些庸俗门派不一样!
见愁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貌似平静地先躬身道了一声“见过掌门”,便走了过来,将衣袍下摆一掀,端端地盘膝坐在了白寅身旁。
那绣着繁复云纹的衣袍下摆正好盖在膝盖上,堪称是赏心悦目了。
郑邀这个掌门,在自己人面前从来没什么架子,大约是因为驻颜有术,他人虽有些胖,但皮肤却白皙细滑,堪比婴儿,十分地好。
眼见见愁坐下,他便一句一句地询问了起来。
从见愁与众人在青峰庵隐界里的事情问起,一直问到了极域鼎争。
见愁自然也一桩桩一件件,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直到与秦广王交战之后,才算是结束。
“之后我就坠入那奇怪的空间夹缝之中,一睡六十年,才出来,便在东极那桃树鬼门之下醒来了。”
“也就是说,秦广王修为极其深厚恐怖,且极域与佛门之间颇有几分纠缠,尤其是与雪域密宗。”
郑邀听完,心里也有了谱。
“这些年,我们也不是没注意到这点。阴阳界战是确有其事,不过这个中的因果原委,扶道师叔知道得更清楚一些。我想,还是待他过几日出关了,再与你细说。大师姐你能平安回来,便已是我崖山的大幸了。”
见愁却只可惜鬼斧留在了秦广王的手上,如今除了割鹿刀,手中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不过听见郑邀说扶道山人要出关,她顿时抬了头起来。
“师父过几日就出关?”
“是啊,修为一日一日倒退也不是办法,师叔已经闭关有好些年了。”
郑邀叹了口气,又掐指算了算。
“七日后便是左三千小会,届时一应事宜横虚真人都会来联络扶道师叔。所以,他肯定会出关。大师姐你也知道,昆吾是掌门为大,咱们崖山是执法长老为大。你在极域之中所见所闻,颇有一些关系重大之处。但具体如何,我想德等扶道师叔出关,也会有个定夺。”
崖山昆吾两门,是传统不同。
不过要说起崖山掌门地位不如执法长老,难道不是因为每一届掌门都懒得当掌门,沉迷修炼,不想搭理俗事吗?
而今扶道山人比郑邀更闲,完全是因为郑邀的甩锅能力不行啊!
见愁心里面汗颜了半晌,只是听郑邀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也不好直接拆穿,只貌似理解地道:“那等回头师父出关,我再详询个中不解之处。”
“嗯。”郑邀点了点头,又道,“大师姐这一遭也算是因祸得福,一举修至元婴境界,更名列九重天碑第一,把那昆吾的王却都挤了下来,实在痛快。咳,这几天,大师姐不妨好好歇上两天,门中可来了不少的新弟子。”
“看到了。”
见愁一下就笑了起来。
“刚回来就看到了,尤其是那个在拔剑台上与沈咎师弟过招的弟子,看着很有天赋也很有毅力的模样。想来,该是今年小会的夺魁热门?”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