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生活变得轻易好似游戏,除去他再也不能入睡。他曾经做过的梦,之后再不想做。那恐惧无法磨平,他怯懦的身体再也不想经历睡眠。好在有药物做助力,一切也都不太难熬。

只不过当这样的日子几年几年的过去,某种隐秘的焦躁也开始发芽。

——我还要爬多高,才能摔下去呢?

——是现在吗?会有人来停止我吗?

——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让我拖着尽可能多的人,慢慢地摔下去,粉身碎骨吧。

当阿尔弗雷德跳入湖水的那瞬间,他想,这就是结束了。

所以他笑了。这一次,真心实意。

……

没有多少人知道,在那个人去世后,阿尔弗雷德凑了钱把两人原先租住的公寓长租了下来。他经常路过公寓所在的街区,却不敢开门进去看。那个人原本的画室他没再动过——书桌的抽屉里一直放着那个人临终前画的最后几张手稿,他怕那画纸上会充满了对他显见的恨意,所以连打开抽屉的勇气都不曾有。

但是,现在该是面对的时间了。

……

一月十三日。纽约还是夜晚,阿尔弗雷德自病床上醒来。他的喉咙疼得好像火烧,胸口作痛是因为心肺复苏时医护人员用力过大,让他的肋骨都断掉。然而这都算不了什么——他将身上的仪器接线和静脉针一根根拆掉,在身旁矮桌上找到自己的财物和证件,然后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悄声离开了医院。

六个小时之后lgm的staff会发现他的失踪,然后试图拨打他的手机。那时他正在飞往西海岸的班机上,目的地是洛杉矶。

九个小时之后,那航班将会准时降落,而他则会在走出舱门的一瞬间,将自己的手机里的sim卡抽出来,扔到一边。

十一个小时之后,他会用那把常年带在身上的黄铜钥匙,打开某间老旧公寓的房门。

然后他会走进积了灰的画室。他会打开那个木抽屉。他会看见那些画纸。他会蹲下来,慢慢地捂住自己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