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庭狠掐自己大腿一把,“我看看。”
贺霭隐在面巾后的嘴角勾了勾,干脆地脱掉上衣,转身背对镜头。
“脖子和后腰都痛。”
蓝庭目光掠过平直的肩线和背肌,专注地落在他该看的部位,后颈和腰上的皮肤与周围对比有明显色差,还泛红紫,看来真是晒伤了。
他慌慌张张地说:“看清楚了,我会负责的,你等一下。”
然后慌慌张张地挂掉了视频。再看下去他要折寿的。
他心不在焉地开了网页找晒伤处理办法,视频断了,但语音还在,贺霭的脚步声靠过来,哼哼唧唧地:“哥,你帮我搽药吧。”
蓝庭脑袋都快冒蒸汽了,晕乎乎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贺霭轻飘飘叹了口气:“我讨厌异地恋。”
蓝庭还是没有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的实感,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时间地点就在打扫宿舍的那个下午,他低血糖晕倒了,才会梦到贺霭没穿T恤的后背。
贺霭又说:“哥哥,三天后集训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到时给我一点暗示好不好?”
三天后?蓝庭懵了。
第19章 404NotFound 16
蓝庭欲言又止。
他想坦诚,他不是田径队的,他是蓝庭。他想开口,过去留存的遗憾和对未知的恐惧却禁锢了他的声带,让他无从吐露。
贺霭从骤然的无言当中觉察出一丝不寻常:“哥怎么不说话?”
蓝庭嗫嚅道:“......没有。小霭很想见我吗?”
窗外日头渐沉,夜间无所不入的冷空气侵蚀着人的体温,贺霭并不急着穿衣御寒,也不顾身上的运动裤沾染了一整天的沙尘,就那么金刀大马地在床沿坐下来,眸中的光闪了闪,“当然,但我更想见到不再顾虑,大大方方站在我面前的哥哥。”
蓝庭慢慢悬起一颗心,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给你留下过不好的印象,给你添过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你根本不记得曾经遇到过这么普通无趣的人,如果我是这样的,你会不会很失望?”
“肯定会失望吧,该怎么说呢。”贺霭思索片刻,“就我而言,很长一段时间里,与人相识不过是短暂会面里的印象堆砌,我没兴趣了解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保持距离,我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交往方式,最近才醒悟是我限制了自己,我把所有人都挡在屏障以外,这种模式已经根深蒂固,短期难以动摇,所以我是对自己失望,好在没有因此错过你。”
贺霭语气平淡,蓝庭却感到了一种隐秘的萧索悲哀,就像是呼吸,浑然一体地在他话语间流动着。在那轻轻略过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贺霭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麻木了,现在他不想反抗过去,只想要一个新的开始,而蓝庭就是他的契机。
蓝庭心头酸涩涩的,又有一丝淡淡的甜。
“哥哥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接受你真实的模样。”说到这里,他才随手捡起一件外套披上,“该害怕兑现不了承诺让你失望的人是我,哥哥。”
蓝庭笑了一下,“小霭很会哄人。”
“说实话的事,怎么能叫哄。”贺霭也跟着笑。室内光线消散无几,昏暗中陈设漆黑的轮廓显得陌生,他没有起身开灯,坐得手脚冰凉,胸口却不住涌出汩汩暖意。
蓝庭下定决心,放开缠绕在指尖的耳机线,又重新看起晒伤恢复办法,温声道:“我每天透露一个关于我是谁的线索,你自己猜。”
贺霭爽利答应:“好。今天的线索是什么?”
蓝庭道:“我给你送过水。”
贺霭闻言有些头疼。虽然开学才一月余,但这送水人选海了去了,田径队训练后来回互请饮料是常态,更何况跑道边还有其他送水的,大部分人的性别他都不记得,更别说模样。不过提起送水,贺霭首先想到的就是最近送得比较勤的毛梓奇,他被自己的脑补恶寒得两臂起鸡皮,问道:“我收了吗?”
“不告诉你。”蓝庭轻哼,“一天就一个提示,多的没有了。”
贺霭长长地啊了一声:“再说一下送的是什么水吧,什么牌子的,哥哥,拜托。”
“明天还会有线索。你画韦恩图找交集,迟早会找到我的。”蓝庭狠了心不做退让,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谁让你不记得了。”
贺霭叹了口气:“都怪我太笨,没有掖好衣服才晒伤的,我还记不清每个送水的人。明明不是哥哥的原因,我还胡搅蛮缠。贺霭真是又蠢又坏,怪不得哥哥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