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希望再次落空

“嗷嚎,姐你真好。”年年欢呼一声,拉着保山就跑。

看房子是他最最不喜欢的差事,没有之一。

到了前院,田素秋看见也没阻拦,只交待两人别跑太远。

年年答应着冲出大门,一眼看到傅安欣从东边过来,抱着一摞报纸,边走边翻。

两个人跑向她,同时喊:“安欣姐。”

傅安欣笑道:“我正想找年年帮忙寄信呢,你们就来了。”

年年高兴的想蹦几个高:“信搁哪儿咧?我这儿就去。”

傅安欣把报纸递给保山:“帮我拿一下,我回去拿信。对了年年,谢谢你送榆钱给我们。”

“昂?”年年一愣,脸有点红,“俺平常勒榆钱、槐花都那样,谁看见就拿,反正恁多,俺也吃不完。”

傅安欣说:“那也要谢谢!”

等傅安欣拿着信重新回来,保山问她:“你拿这么多报纸干啥姐?”

傅安欣说:“今天晚上开社员会,开展批.林.批.孔.运动,老全叔叔让我挑几篇文章,在会上念。”

保山说:“老全大爷是队长,他咋叫你念咧?”

傅安欣说:“他说他眼睛花了,看不清字,而且我是记工员,劳动任务比较轻,他怕别人提我的意见,说念报纸也是劳动,还是宣传领袖伟大思想的高尚劳动,我会上多念点报纸,就不会有人说我劳动不积极了。”

保山点头:“要是这,姐你就念吧。”

年年也跟着点头。

傅安欣现在是五队的记工员,负责记录生产队每个社员出工的情况,这个职务虽然也是每晌都得去地,可只需要在记工本上画√,十分轻松,可以说是农村最好的活儿了。

柿林六个队,记工员都是家里有背景的人,五队原来的记工员是赵爱芝,一个月前,她主动把位置让给了傅安欣。

因为王立仁的关系,也因为傅安欣看上去太秀气文静,着实不像能抡着锄干活的人,队里大部分人都没说什么。

但傅安欣和王立仁的关系,毕竟不能和赵爱芝比,私下还是有人不满意的,说傅安欣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结果什么都不干,每天就拿着个本晃悠,劳动不积极。

现在政治第一,傅安欣如果经常在会上读报纸,确实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保山高兴起来。

他开始那点抵触,是因为队里人都不喜欢开会,会在下面偷偷骂没完没了念报纸的人,可跟被带上“劳动不积极”的大帽子一比,被偷偷骂几句根本不叫事。

经常听王立仁说外面的事,保山知道被带上政治帽子的结果会多可怕。

年年拿到傅安欣的信,心就飞到了合作社,脑子里随即出现一个画面:

傅安欣撕开信封,把信拉出来,惊喜地说:“年年,看,你的信封。”

事实是:

王贵摇头,对保山说:“没,真的没,要是有,我早就叫人给您家捎信了。”

从合作社出来,年年比深秋的茄子还枯楚。

保山十分愧疚,一个劲地说:“哎呀,这个安澜哥真是,又不是叫他写一封信,老长,不好写;就一个信封,十几个字,他咋都不愿意咧。”

年年心里怄巴的要死,有气无力地说:“人家又不认识我,一个字都不愿意写咱也没法。”

保山仰头看天:“唉,要是咱也是商洲人就好了,我直接去俺大姑家找他,他要是还不写,我就鼓捣俺大姑打他一顿。”

年年连话都不想接了:他连青阳都没去过,保山居然敢想商洲。

走到学校门口,年年发现学校里有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于老全,他捅捅保山,想问他是咋回事,保山正好捅他了一下:“年年,你看,卫生所今儿咋恁些人咧?”

年年扭头,和学校偏对门的大队卫生所大院里,真的有好多人,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

他看保山:“呀,还有穿白大褂的咧。”

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有城里来的医生呢。

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是不穿白大褂的。

保山说:“咱去看看吧?”

年年果断摇头:“俺雨顺姐的作业差不多该写完了,我得回去看房,要是晚了,肯定得挨打。”

保山拉起他就走:“那咱赶紧回去吧。”

两个人往回赶,快到井台那里,年年没有得到日思夜想的信封的失落就一下惊跑了,他听到田素秋在跟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