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发糕睡起来以后,我教他玩了行兵棋。”穆眠秋说,“他挺聪明,如今已学会了那套最简单的规则。”
“是吗?想来关键还是眠秋哥哥教得好。”
穆眠秋开心一笑:“晚上小师叔说要给咱们露一手,指使我出来买食材,我就顺道来接你,他若知道了,肯定会悔死。”
景晚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眠秋哥哥不愧是能创出那么多行兵棋规则的脑子,无论是谁对上你,恐怕都只有防不胜防。”
“哈哈,那我暂且收下这个称赞。”
穆眠秋边说边牵着景晚月走,穆悠苦涩入心,攥了下拳头,关键时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唤道:“景、景晚月!”
景晚月与穆眠秋回过身来,一起疑惑地看着他。
穆悠硬着头皮走上去,从怀中掏出一件墨绿色的丝绦腰饰。
“这个,昨天你给我的,下山时太忙乱,它突然就全散开了,我昨夜一直编它,编了一夜总算好了,还、还给你。”
景晚月望向穆悠手心。
的确,丝绦佩明显是重新缠过的样子,松了不少,颇有些粗糙。
穆眠秋首先伸手将那丝绦佩拿了回来,十分自觉地替景晚月道:“多谢。”接着皱了下眉。
“这样粗旧……戴不成了吧。干脆扔了,路上给你重买一个。”他看着景晚月,抬手将景晚月领口披风上的系带调整了一下,“不如再买个搭配的围脖?这时节,不知何时就会下雪,当心冻着。”
穆眠秋径自将丝绦佩收进袖中,对着穆悠礼貌地躬身抱拳:“劳烦前将军大人特地辛苦一夜,在下与晚月先告辞了。”
他们牵着手走向了马车。
稍后,他们会一起坐车回家,一起在街上逛、采买小物,到家后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玩,说不定还……
穆悠怔怔地站着,眼睛已痛得不行了,心口也一阵阵地发紧。
怎么竟是这样呢。
他究竟是如何让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日?
……
当夜,穆悠在宫中轮值,恰逢建平帝宣召,命他前往天子寝宫兴安殿。
到的时候天子正在沐浴,他站在外间等候,随口问太监首领刘喜建平帝传他是否有要事,刘喜笑眯眯道,要事没有,就是天子一时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穆悠就懂了。
大齐国的开国皇帝建平帝十分勤政,一心务于事业,从不流连美色,后宫也没什么人,唯独与大将军赵晟,也就是他的义父关系匪浅。
可惜赵晟一直镇守梁州,建平帝每每想到他,传书询问鞭长莫及。今夜叫自己来话家常,应当就是要问赵晟的近况细节,聊以慰藉。
最初知道他俩关系的时候,穆悠挺吃惊的。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如果相互喜欢,那就是要在一起,成婚生子,近身相伴,抬眼能看到、抬手能摸到,异地相隔他都不太能接受,何况没名没分。
但渐渐地他明白了,感情有许多种不同的方式,每个人所需要的、能承受的也都不一样。譬如他追求的是生死不计、无可取代的汹涌,而景晚月就似乎更喜欢平淡如水、相敬如宾。
哎,想到景晚月,他胸口又是一阵隐痛。
建平帝不在,他索性就地盘膝而坐,托住腮耷拉着眼皮,暗自愁苦起来。
漫天胡地地想啊想,无数线索揪成一团,疙瘩越结越大,他的头脑就快炸了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一人声响——
“呦,这是做什么?困了?”
语气豪放而懒散,穆悠回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行礼。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