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言语,穆悠不敢细想,但心中已然苦痛至极。
“所以、所以小发是……我的?”
“景晚月在北境的时候就已经……”
“他怎么、怎么没……”
穆悠失魂落魄,脑子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是了陛下,你方才说当年你派巡检使去查,景晚月在北境的时候的确有病?”
建平帝“嗯”了一声,“好像是肺疾,又好像是风邪……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不过肯定不是大病,毕竟他这几年里都好好的。”
穆悠转身就走。
建平帝当即喝道:“你做什么去?”
穆悠回过头来,满面苦痛,满眼通红,“我去找他……我去问他!”
建平帝露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穆悠下意识看窗外,天子寝殿窗扇厚重,紧紧闭着;他又去看铜壶滴漏,子时已过。
“人家早就睡了。你这血气上涌的,打算过去闹得人家阖府不得安宁吗?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又忘了?”
穆悠:!!!
……是,方才他决定了,以后不考虑自己,只考虑景晚月。可是陡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冷静!他想立刻见到景晚月跟他问清楚!
可是好像又的确不能一意孤行。
穆悠纠结得快要疯了。
建平帝却果断道:“听朕说,如果你想此事完满解决,如果你不想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那就先等等,至少到明天白日。”
接着,建平帝垂下眼眸,面上露出了一点悲戚。
“另外有个事儿你再想想,从当年到今日,这么久了,为何小景爱卿对你只字不提此事呢?”
穆悠猛地一怔。
混乱的脑海里倏而出现了一丝清明,他连忙去抓,可那清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良久,建平帝终于沉声道:“下去想想吧,好好地想一想。不要冲动,穆悠,你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曾经那个人尽可欺卑微至极的马兵,你是赵晟的义子,是我大齐国的三品朝臣,是朕的禁军卫都统与前将军,如今所有这一切你理应拥有,也理当不负。”
穆悠心头一凛,攥了攥拳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而后他双膝跪下,向建平帝伏身到地,“谢陛下。谢陛下为臣至此,也谢陛下照拂小晚和孩子。”
步出兴安殿,穆悠独自走在空旷寂静的宫道上。
明月悬天,飞檐重重,夜风彻骨。
他的身体一时空虚冰凉,一时又热血满溢,他急于跳出牢笼,又无比担心跳出之后就是万劫不复。
兜兜转转,终于仍是来到了丞相府外。
他蹲在距离景晚月和小发糕所住的梧桐居最近的一段围墙外,默默地想,景晚月现在在做什么呢?
抱着小发,那个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一起安安稳稳地睡了,或是被公务牵绊挑灯夜思,又或是……
清冷孤绝的身影在他心中不断地来往循环,过去种种又一次重现,只是这回,他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当年,在他不管不顾地说了分开,景晚月连番找他想要挽回的时候,的确是总咳嗽,气不足,脸色也不好;乌兹偷袭的那一天,周宇也说景晚月正在病中,原本不想让他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