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景晚月面带笑意渐渐行远,直到走入巷道深处再也看不见,而他却仍然站在原处。
仿佛他们的四年。
当日早朝后,建平帝下诏,加禁军卫都统、前将军穆悠“权司隶衙门”一职,奉诏之时即刻到任。
同一时候,景晚月领了圣旨,心中波澜微微一现。
他不再是司隶衙门的第一长官了,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毕竟这些年来,他于仕途并不执着,唯奉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径自勤恳踏实。
虽然派来管他的人竟是穆悠这一事实令他需要花点时间去适应,但他更加知道,建平帝从不徇私,让穆悠来定有道理,那他就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下属们好像并不这样想。
他们神情微妙表现窸窣,大约正在猜测,穆悠定是靠着建平帝的宠信假公济私,专门过来追求人的!
……
半个时辰后,穆悠带领一小队禁军卫到任。景晚月站在衙门庭院最前方,领着诸人单膝武跪。
“司隶校尉景晚月拜见前将军大人,衙门另有精骑千员驻守京城大营,大人可随时检阅调遣。”
“快、快起来!”
经历了宛如惊涛骇浪的一夜,穆悠憔悴酸楚,见到景晚月,尤其见到他对自己下跪行礼便更是苦涩,想立刻把他拽起来,却知道那十分不合时宜,只好忍着胸口的疼痛吸了口气。
“景将军以后……无需行这种礼。”
话音落,跪着的人们互通了下眼神,心道看吧看吧,果然如此。
景晚月亦感受到了背后的动静,微微无奈,起身恭敬道:“大人宽宏,属下多谢体恤。”
他侧身一请,众人向两侧分开道路,穆悠颇为隐忍地看了他一眼,提步走向正堂,每一步都宛如火烤般煎熬。
进得堂内,景晚月领着穆悠各处巡视了一番,而后请他坐在主位,命人奉茶并送上卷宗。
不片刻,几人搬着卷宗鱼贯而入,一摞接一摞地放在案上,穆悠皱了下眉。
站在他身侧的景晚月自然看到了这个微有抗拒的表情,解释道:“大人今日初来,多少得熟悉一下衙门里的公务,这些是属下上任后近三年内办过的和正在办的案子。大人放心,属下会筛选讲解,一个时辰内定能说完。”
穆悠如坐针毡,胡乱点头“嗯”了一声。
景晚月便取出一册卷宗在穆悠面前展开。
为了方便讲解,他走近了一步,时而俯身低头指点卷宗上的内容,时而提笔圈画,时而翻页挪动。
他的身体、气息与温度近在咫尺,修长白皙的指节就在眼前,平缓清雅的声线徘徊耳畔,淡香缭绕,黑发垂落,睫毛一扇一扇。
一切触感于穆悠来说如同惊雷,后悔与自责将他席卷,胸口撕裂之感更明显了,再这样下去,他……
“你别说了。”穆悠实在受不了了。
景晚月一愣,穆悠面色苍白,表情艰难。
“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自个儿看。”
景晚月却略有犹豫:“这些太多了,无人筛选的话,大人恐怕……而且此中有不少案子背景复杂,卷宗并未一一写清,需得讲解才能……”
“那就换个人,不用、不用麻烦你。”
景晚月:……
原来问题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