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着未动,亦未除去帷帽,只不卑不亢道:“阁下又是何人?”

穆悠望了景晚月一眼,景晚月点点头,穆悠从怀中取出名牌一亮,“我乃禁军卫都统,那一位是京城大营副都统,怎么?没资格看你的真面目吗?”

那人低声笑了一下,“老实说,的确没资格。”

景晚月随即心道不好,他突然觉得他们好像……

“京城大营副都统?是景晚月将军吗?”那人转过身来面向景晚月,“哦,的确。既然是熟人,本宫便给你看一看吧。”伸手拨开帷帽,露出一张清丽却微有憔悴的脸。

景晚月的面色登时严肃起来,穆悠在对面以眼神询问,只见景晚月退了一步,躬身抱拳道:“见过王妃殿下。”

穆悠:!!!

王妃殿下?哪个王妃殿下?!

与此同时喧哗声响,一队侍卫从官驿后院小门冲出来,拔出腰间的制式弯刀,“什么人?!竟敢对王妃无礼!”

他们皆是乌兹打扮,说的也是乌兹语,穆悠听懂了,随即反应过来,这王妃便是到访的乌兹王储烜橪之妃!景晚月负责使团护卫,所以他们见过!

可是王妃怎么会……

正在疑惑,更大的阵仗从后院小门涌来,为首的乌兹人年轻高大,长相颇带野性,衣饰极为华贵,定是烜橪无疑。

侍卫们让开道路,烜橪大步走到近前,伸手将他的王妃一揽,用略有生硬的齐语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王妃倚着他,“王上,这两位大齐的大人要抓我。”

烜橪横眉先看穆悠,再看景晚月,视线停住,“景将军?你要抓本王的爱妃?”

景晚月再一抱拳,“大王,此事……”

烜橪一摆手,一副不想与你多说的厌恶表情,“现在进宫,去见你们的皇帝!本王要为爱妃讨回公道!”

不让人说话,更不讲道理,穆悠脸色黑沉,眼里蕴着一股强行压制的冲动,景晚月极轻极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行人随即进宫,乌兹那边从烜橪到手下侍卫皆气势汹汹,七嘴八舌地向建平帝讲述景晚月和穆悠如何欺侮他们的王妃,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

待殿中终于安静下来,听得头疼的建平帝捋了一阵,才不紧不慢地说:“照你们所说,朕的两位爱卿只是在官驿外拦住了王妃,让他除下帷帽而已?”

“‘只是’?‘而已’?”烜橪不满了,“皇帝陛下,这是因为我们及时赶到,才没有发生更加恐怖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赶到,谁知道接下来他们两个会干什么?!”

建平帝无奈地望向殿中,“小景爱卿,小赵爱卿,你俩为何跟随乌兹王妃啊?”

穆悠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景晚月却抢先抱拳道:“禀陛下,臣今早乃是照例去官驿周围察看,以确保王储一行人的安全,突见一人蒙头盖脸装扮奇特,恐怕他图谋不轨,这才上前要求,臣根本不知道那是乌兹王妃。”

穆悠跟着道:“陛下,臣今早是因为想吃官驿对面街上的油茶,去买的时候碰上景将军,寒暄了几句,又正好发现了那人,便一起过去了。”

“哦。”建平帝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一场误会……”

“皇帝陛下这是护短吗?!”烜橪拔高声音,面含愠怒,“他们是你的臣子,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乌兹国前来,满心诚意与大齐修好,大齐便这样对待我们吗?!”

建平帝一扬眉,“那么乌兹王储有证据?只要证据确凿,朕立刻法办他俩。”

烜橪一梗,偏过头不说话了。

建平帝便遗憾地叹了口气,“没有证据,朕……总不能胡来,底下多少人看着呢。王储日常处理政务,一定也十分公平公正吧。”

殿中一时寂静,建平帝瞥了垂目坐着的王妃一眼,随意道:“大清早的,王妃为何如此打扮孤身在外?也难怪会被误会。”

王妃与烜橪对视一眼,烜橪面露尴尬,不情不愿道:“他昨夜同我拌了几句嘴,一时气愤,自己跑出去了。今早应该是想通了,回来了。”

“哦,是私事,那朕不多问了。”建平帝道,“如今事情卡在这里,王储觉得该当如何呢?”

烜橪粗眉一挑,狠狠地看着景晚月和穆悠,“他们俩不搞清楚就抓人,必须罚,尤其这个姓景的将军,还说是来保护我们的,结果呢?”

“行。”建平帝也不多言,当即下令,“小景爱卿、小赵爱卿,你二人便以大齐与乌兹两国和睦为先,暂停职务吧。”

烜橪又不满了,站起来道:“皇帝陛下,这也太……”

建平帝虎眸一抬:“那王储觉得该怎么罚?尽管说来,朕听听看。”

烜橪正要张嘴,却又陡然不说话了。

他垂目细想,这已经是建平帝第二次问他怎么办了。建平帝处事的习惯他多少有些了解,有的时候不能过于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