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点说,此次闹事的百姓朝廷是不可能从重处罚的,一是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二是为了保证以后不会有其他人再借此闹事。
既然不能处罚,自然要另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百姓重利,若是朝廷这个甜枣给的好,那么之后的赋税征收,便不会再如今年一般碰壁。
眼见他汗阿玛眼神中仍略带犹疑之状,胤礽也不再劝说,反而笑道:“说来也是儿子近日放纵,常叫下头的奴才四处打听新鲜玩意。昨日怀庆还报给儿子,戴梓那里又搞出了个叫蒸汽机的新玩意,说是可以使冶铁之量成倍增长。”
康熙侧目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审视之意毫无隐藏。奴才打听来的消息?真当他不知道几日之前这小子又叫人从景山运了点东西回毓庆宫吗?他不问便也罢了,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瞒的过去。
康熙明晃晃嗤笑的眼神太过迫人,胤礽即便知道他汗阿玛看出他在说谎,也不得不埋下心虚顶住压力,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儿子近来还打算借他的东西,搬回来请汗阿玛赏玩呢。也不知戴梓是不是会藏私不肯借给儿子。”
在最开始说有办法之前,胤礽早在算过了一下现在景山的冶铁产量,他相信这点农具对景山的工匠们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且在提出此法之前,他还尝试问系统能不能提供点效力更高的农具,给大清的生产力添砖加瓦一次。可遗憾的是系统再不像之前那么神通,暂时提供不了什么改革后的农具。
对此系统也有话要说:“那些太过新式的农具都需要电力,即使叫殿下做出来,他们也用不来啊。”
它都这么说了,胤礽的设想也只能作罢。
他再想表现自己了解庶务,也不能凭空对着些农具做出什么革新吧。到时候别说他汗阿玛,恐怕毓庆宫的奴才都不会信。堂堂太子,跟庄稼汉一样会鼓弄犁车?说出去怕是要吓掉别人的眼珠子。
“冶铁之数翻倍?”康熙明显比刚才更有兴趣。
“汗阿玛若是不信,只管叫戴梓过来一问便知。”胤礽笑道。只希望戴梓拆了装装了拆之后,没有把这点技术私吞。
而且他还想着,如果景山那里提高了产量,再把这些高炉逐渐铺向大清所有州府,那么以后别说用铁造农具,就是造房子也未可知呢。
就算现在朝廷一时赔钱,那以后铁的产量提高,这东西迟早是要大范围普及的。到时候即便官府不免费赠送,百姓们自己也会找路径买的。
胤礽甚至已经想好,这东西若是放在皇家供销社里,要让掌柜的标价几何了。
这么一想,他便更想着力促成此法。不只嘴说,还上前凑近康熙,胆大妄为的拿过康熙案桌上的笔,在空白的宣纸上边画给他汗阿玛看:“儿子知道一种犁车,车身轻巧,即便是全用铁铸成,也花费不了多少。”
他那里若无其事的画,殿里的其他人在后面已经开始打眉眼官司。
索额图直接就对张英熊赐履等人怒目而视,“你们就是这么教导太子的?”什么狗屁师傅,好好的四书五经不教,竟然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堂堂太子,要对耧车和犁车知道的那么具体吗?
张英到底年岁长些,资历在那里,对他凶狠的眼神可以理所当然的视而不见。可熊赐履羞愤的已经想捂脸了。明珠你可别随意诽谤人,这可不是我教给太子啊。
他也没想到太子能那么全能,君子六艺学的好也就罢了,农事也了解的这么全面。
明珠则觉着十分可乐。他印象里孤高桀骜的太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平易近人”。
而他旁边的胤褆,已经惊讶的好像要把下巴都甩到地上去了。老二可以啊,什么都敢当着汗阿玛的面画。更要紧的是,汗阿玛不仅没有斥责,还由着他画。
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得开始泛酸。到底还是老二更得汗阿玛看重,不仅纵容他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还当着群臣的面只听他的想法。
康熙眼见着儿子画完,诧异的看着胤礽道,“这又是何处听来的?”
胤礽夹着狼毫笔摸了摸鼻尖,“儿子小时候不是在宫里种过麦子吗?怀庆那时候为了哄儿子高兴,说给儿子听的。”
“你这说法”康熙将宣纸拿在手里,眼神中带着调侃再看向胤礽,“朕好似几年前就听过了。这次不说《齐民要术》了?”
胤礽眼见着又要被他汗阿玛调笑,忙转移话题道:“汗阿玛还没有,儿子的办法究竟如何?”
康熙的眼神在殿内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道:“你们先退下,且叫朕想想。”太子这个提议可以考虑,但是这个办法是否可行,也要看等胤禛传回消息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