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解救胤礽幸免于此难的,是二月初二那天,发生的另一件大事。

二月二,龙抬头,非比寻常的好日子。

皇家的规矩,由最尊贵之人在其宫室的最东面,奉上太阳糕祭祀天地,以求日月庇佑大清一直保有现在朗朗乾坤之意。宫中皇太后尚在,自然由她领着一众儿孙进行祀礼。

所有的阿哥都到了,包括刚刚学会走路的十三,十四阿哥。不过这二人到底年幼,行李时还是他们二人的教养嬷嬷代替的。

规矩繁杂,这礼行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例程过半时,乾清宫的首领太监梁九功,听了小徒弟的几句耳语之后,却不复刚才的平静从容,反而一脸火烧眉毛的样子,急的要上前去将自己刚听到的消息奏报给皇上。

康熙陪着皇太后俸香,自然没有顾及奴才的道理。倒是站在最末尾的九阿哥,余光瞥见梁公公的表情,便知道朝政上肯定又有大事发生。

他正是跳脱活泼的年纪,自然耐不住好奇心。在“遵守规矩老老实实跟着行礼”和“不守规矩打探消息被发现一定会被教训”之间犹豫了一会儿,九阿哥胤禟为保不被发现,又小心翼翼地悄悄探头看了看前面

见他汗阿玛以及其他哥哥们都正全神贯注行礼,他便大胆的稍微挪了几步凑倒梁九功跟前儿问道,“谙达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心神不定的。”

他这一句,引得一旁站着的奶娃十四阿哥也跟着看了过来。

越是小的孩子越是受偏爱,十四阿哥因着年幼被宠的无法无天,淘气惯了,胆子大到连康熙都不怕。他拽着梁九功的衣角,扯得梁九功不禁跟着压低了上半身。

十四阿哥这才奶声奶气的凑上去问道:“谙达,是不是汗阿玛…”

一句话没问完,就被九阿哥打断道:“老十四你别插嘴,听谙达说完。”

梁九功头上冷汗都被这两个小祖宗吓出来了。他自然不敢越规矩多说什么,只得讨好似的笑着提醒道:“祭祀还没完,两个阿哥需专心才是,否则一会儿皇上可要罚了。”

“切”九阿哥撇嘴,“不说就不说,拿汗阿玛吓唬咱们算什么本事。”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但在这样严肃的气氛里,一点点动静都格外醒目。

康熙听到了后方的议论声,心中自然不喜。略撇过了头,以眼神警示九阿哥不可乱动,换得九阿哥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见皇上回了头,梁九功这才敢轻声道:“皇上,出大事了。”

尽管已经努力压低声音,可礼乐之声早已消散,这一声便正好入了康熙的耳朵。他眯了眯眼睛,眉心皱起。

梁九功能在御前伺候那么久,就表示他是个很懂进退的奴才。可如今这个一贯比皇子还要稳得住的奴才竟敢直接在祀礼上出言,可见这事情着实非比寻常。

不过如今祀礼正到收尾,他也只能先点头暗示梁九功自己心中有数了,而没有立刻终止大礼。

终于走完所有仪典章程,康熙一如往常将太后送回寝宫,行礼请安又与皇太后一起坐了一会儿,问过嫡母的日常饮食可有不舒心的地方,尽过人子的孝道后方才离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吩咐其他阿哥们各自回去读书,又口头上警告过九阿哥换得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之后,康熙不急着上御撵,反倒将梁九功招到跟前问道,“方才你着急与朕示意,究竟是何事要报?”

梁九功打了个千儿跪下道:“奴才情急之下错了规矩,还请万岁恕罪。回皇上,福建水师副参将徐正源说有要事要禀告,此刻正在乾清宫殿前求见。”

“徐正源”康熙想了想他的官职,疑惑道,“他怎么会在京中?”外派的官员没有懿旨,是不能轻易回京的。就算是述职,也要提前打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行。

胤礽紧跟在他汗阿玛后面,闻听此言,也在心底快速过了一下徐正源的履历。此人是姚启圣的副将,从康熙二十三年起一直跟着姚启圣戍守福建,从未到过京中。

想到此,他心头一动,大约能猜到此番徐正源非召入京所谓何事。他上前半步道:“想来徐参将所报之事不小,否则梁谙达方才也不会如此急切。”

卖了梁九功一个小小的人情换得对方感激的示好后,胤礽装作无意的回了个眼神,又道:“既然他在姚启圣跟前效力,汗阿玛正可招他来问问东瀛情形如何。”

不论这徐正源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想必再过不久他汗阿玛就会决定到底打不打东瀛。

胤礽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见过徐正源,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说服他汗阿玛派兵攻下东瀛。就算到时候被系统逼着再学倭寇之语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