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守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她血液一点点流干,直到彻底断气。
画面穿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体被那个男人从水里捞起,放在了她最喜欢的画室,水泥覆盖在她的脸上,身上,阳光与空气一点点被剥夺,最终不见天日,永远陷入黑暗,浴室外被筑起了高墙,洋楼重新粉刷,曾经熟悉的,热爱的,难忘的过去种种如同垃圾被丢在了过去。
两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有鲜血从沈清梅的裙摆滴落,她缓缓走向走廊尽头的墙,掌心贴在白墙上,侧耳倾听,隔着厚厚的水泥墙,似乎还有鲜活的心跳声,“原来,我就在这里吗?”
语气温柔缱绻,如同爱人低语,沙棠捂着有些难受的心脏,难怪房子外面是左右一致,里面的格局却不对称,原来是这样啊……
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世人都说鬼可怕,可是人心有时候比鬼还可怕。
“我真的很爱他,父母去世后,我孤苦无依,是他给了我温暖,他说他想要陪我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我一直学的画画,后来为了他我转了法语系,因为他想去外事处,我……也想要成为一个好太太,可是,我真的不会与人交流,我觉得太难了。”
“他知道后没有怪我,甚至劝我继续自己热爱的艺术生涯,他说,他喜欢说到画画眼里就会有繁星,有山川大河的我,他说过他喜欢我的……”
“我们结婚的那一年,我发现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我在他的皮夹里看到过那人的照片,穿着白色连衣裙,很年轻的姑娘,我不敢问,我也不甘心放手,后来我发现他总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私人电话,”
“他把女孩保护得很好,我一直找不到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时候,那天他跟我说,有年会赶不回来,我看下了雪,想去给他送衣服,然后……
“我看到他拥着她,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小心翼翼和爱护,他请我去西餐厅,给我买奢侈品,给我撑伞,但是从来没给我买过路边的红薯,顶着雪又笑又闹,即便被雪打湿了衣服,”
殷红的血滴答滴答的滑落打湿了衣襟,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跟在场的人诉说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他在我面前,绅士,优雅,风趣内敛,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如她,我开始学着她的穿着,喜好,甚至连牌子都买一模一样的,可是没有用……他还是不爱我……”
她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面前的几人默然不语,没有人安慰她,因为都知道没有必要,因为她已经死了。
半晌,似乎是泪水已经流干,她抬起那张青白的脸,眼眶通红。
“谢谢,你……回家吧。”前两个字沈清梅是对着沙棠和陈贺说的,后面则是对杨铭说的。
“杨铭是我大学时的学弟,对我很是照顾,如果可以,帮我送他回家,他不必这么守着我……非常感谢!”
话毕,无穷的怨念和阴冷的气息弥漫,黑发好像深海的水藻轻轻摆动,翠绿色的旗袍逐渐褪色,摇曳间变成白色的连衣裙,一如那个火烧云的傍晚,鲜血从裙角逐渐向上攀爬,如同雪地里开出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