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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金贵把老和尚的话记在心里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对未来道路的信心,他要当团长,不!他要当司令!但眼下连扛枪都费劲的他想要取代骁勇善战的齐大脑袋当上小分队的小队长都费劲,直到一次战斗让事情有了转机。

那是史金贵所在的军阀与另外一个大军阀的战争,具体是哪两边也没有细究,因为对于大头兵来说不管是谁的旗号只要给饭吃那就都一样。对于老百姓来说,不管是谁的队伍也都一样,不会因为旗号的不同而抢东西收敛些。

而这场战争最初的起因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竟是因为两个军队里的几个小队长凑在一块儿赌博输了钱,一方硬说另一方是出千,这样一来闹得很是不愉快。隔天两伙人就各自从营里拉来了人马大干了一场架,当然,干架只是干架,不拿枪举火,顶多就是砸石头撩木棍。但这场架打完,双方还是谁都不服谁,就又约了一场。

不知怎的后来越闹越大,竟然打成了连两个团的遭遇战,而且打得很突然,突然到齐大脑袋的小队去附近镇子上“开荤”完了抄着山上的小道回来时,战斗早已经打成了一片残局,五人途经旁边的半山腰,往下看去,只见零星地几簇战火在野地里烧着,燃料可能是由树木、军帐和尸体等。在月光和窜动的火苗照亮下,能看见尸横遍地,还有几个活着的边喊边骂,正在那儿贴身肉搏。

在认清自己的军旗后,齐大脑袋带着四人连爬滚带出溜地下了山。

到山下时,几人看见自己排长王武骂正和两名敌军战斗,嘴里还不忘骂爹骂娘。那王武果然如他所说,是个硬拳头,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风。这时,敌军另外几人解决掉对手后也想去干王武,结果正巧被齐大脑袋几人撞上,并解决了。

王武大叫一声,勒晕了最后一个对手后颓然地坐到了地上,齐大脑袋几人赶来要扶,却见王武腰上赫然是一个血洞,里面的血淌出来湿了有大半条裤子,硬是把绿军裤染成了紫色。

“排。。。排长!”齐大脑袋跑过去搂着王武的身子,但明显感觉到他此时已非常无力。

王武略僵着身子捏着拳头,在齐大脑袋怀里嗅了嗅鼻子,闻见了略带骚气的羊肉味,瞪着眼睛看着几人气力不济道:“你。。。你们。。。他妈倒。。。好,溜出去吃。。。吃香喝辣,留我们在这儿挨。。。挨。。。枪子儿!”

“对不住啊排长!我们也不知道今儿有仗要打,要知道,打断我腿也不出去。”王武平日里很看得起齐大脑袋,而齐大脑袋也感激他的知遇之恩,一直很尊敬他,此时的王武的样子让他难受极了,以至于这样一个糙老爷们竟又红眼圈又挂鼻涕的。他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来,纸缝里还丝丝缕缕冒着热气。

“排。。。排长,这是我给您带的羊肉,您。。。您再吃口!”一边的史金贵赶紧凑上来开油纸包。可羊肉还没塞到王武嘴里,王武说了声“真香”就脑袋往边上一别,死了。

齐大脑袋怔了一怔,随后伤感立刻化作胸中的一股抑闷之气,正当他胸口一鼓,脖子一缩,想要将放声大嚎时,史金贵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他的嘴。齐大脑袋喉头一耸,又咕嘟一声咽了回去。他鼓出的眼睛瞪了一眼史金贵,可史金贵硬是不肯松手。他往旁侧一指,另外四人顺指看去,只见一个黑影慢慢从远处走来,依稀可见它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个子和寻常人一般。

五人一惊,同时以军姿伏在地上,五双眼睛死死盯着黑影,只要一认清对方就立刻行动,如果是敌军就杀了祭王武,如果是友军就带上或者编入小队。

黑影走近了,只见黑影长着四条腿,走起路来前脚会发出“哒哒”的沉闷声响。五人的心同时一惊,来者并非是人,也许是附近的野兽闻到了死人味要过来找食。当然他们也只是猜测,因为黑影似乎故意绕着几簇燃着的火焰躲在阴暗之中,所以看不清。

突然,齐大脑袋放了一个响屁,不是他胸中那股抑闷之气钻过肚肠化成了屁,而是晚饭吃了太多下酒的豆子,让他憋不住了。

屁声一响,那双绿眼睛立刻瞄向了这边,并逐渐靠近趴着的五人。要紧关头,史金贵拾起一块石头往边上一扔,石头正巧打在了一块破木板上,发出响亮地一声,那道黑影几乎同时迅捷地向声音出蹿了过去。

直到在那样的距离五人才看清,那并不是野兽,更不是人!原先看的四条腿也并非四条腿,它有着人的身姿,两腿站立,手里拿着一柄大镰刀,那镰刀刃部足有两尺长且幽幽地闪着寒光,下面的手柄等人高,被五人错看成了一条腿,那沉闷的“哒哒”声正是镰刀柄杵到地面上的声音。而第四条腿则是他拖在地上的一条尾巴,五人一看这不知名的怪物心头骇然,史金贵刚开始还心中不断地念叨着:别是野兽,别是野兽。而现在心里骂道:草!还不如是只野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