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中午,许德顺请示了王处长。
王处长对校嘉华承诺,只要她能搞好国棉厂的秋冬订单,就把全县的布料供销都交给她管。真正和石、秦两位经理平起平坐。
这是个好消息,干就完事。
下午,校嘉华托丁勤勤去财务室,借出供销社和国棉厂近五年的账务往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丁勤勤办事很利索,午休一结束,校嘉华的办公室就被手工账本堆成了山。
“这么多!没有季度环比、资产负债、利润分析之类的报表吗?”
“呃,听起来好专业,那些要怎么做?”
“……算了。”没有电脑的年代,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校嘉华默默擦掉桌子上扬起的灰尘,翻开哪些泛黄的账本。
看了一下午,眼花缭乱,她也就看平了一个小山头。
五点半是下班时间,校嘉华没有急着离开。
丁勤勤问:“经理,今晚要加班吗,我帮你去食堂打饭?”
“谢谢,不用啦。”
校嘉华笑着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这就是当经理的好处了,不仅有专属办公室,还有专属电话。
为了通讯方便,她向公司报备过,下班时间接打的电话,产生的费用都从她工资里扣。
她一边拨号,一边解释:“今晚不加班,我要跟两个小男生约会。”
电话那头是秒接,校嘉华没说完,校大宝和小石头的声音就铜铃般,争先恐后地传出来。
“娘!”“娘!”……
每周三的下午六点,是她和两个孩子固定的“约会”时间。
“你们俩,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有没有想我呀?”
“娘,我快想死你了!”兄弟俩异口同声。
这话听着,其实有点违心。
对校大宝而言,娘亲走的第一天,想她。
娘亲走的第二天,还是想她。
娘亲走的第三天……终于没人逼着他做算术题了!
爷爷奶奶每天都会接送他们上学,家里早晚也不缺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去大伯家,找铁柱铁蛋玩,大娘张红娜再也不骂他们了,还变着法给他们缝衣服,做好吃的招待他们。
原因很简单,校老栓和崔丽芬坚决不肯收女婿的工资,只说先照顾两个孩子,吃穿用度根据实际花费,月底再结。
类似于买多少、用多少,最后再返多少。因为孙子的事,二老本来就对闺女心怀愧疚,坚决不肯再让小夫妻吃一点亏。
张红娜看得精明,对两个侄子好,自己的娃也能沾不少光。薅羊毛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崔丽芬接过电话,絮絮说着家长里短,校嘉华不以为意。只要张红娜肯善待校大宝和小石头,多少钱她都出得起。
人情世故的本质,不就是资源置换么。
对校嘉华而言,当务之急是在公司站稳脚跟。国棉厂的订单,她必须拿下。
她曾在县城读了三年高中,这里的工厂、布局无需调研,她大致有数。
国棉厂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纺纱厂,建国后经过升级改造,无论设施还是工艺,在国内都是领先水平,每年承接不少工厂的工服订单。
校嘉华想预定足够的布料,光定金都是一笔巨款,公司的备用金远远不够。
她第一次为本钱发愁。
她甚至想,如果实在筹不到钱,她只能和白恪言离婚,去京城找那位有钱的婆婆索要“分家费”了。
不管怎么样,先会会厂长再说吧。
次日一大早,她就带着丁勤勤,赶去了传说中的国棉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