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那一瞬间的所有委屈全部倾泻而出,他揽住了段嘉的肩,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段嘉温柔地安抚,让他尽情地哭泣。
沈放哭到喘不过气,呜咽声含糊不清,他抽泣着说:“我以为,以为还有半年的。”沈放脸上是冰冷的水意,他说:“我以为我们还能一起高考,我明明做好分离的准备了。”沈放哭得像个小孩,他躲进了段嘉的怀里,又一次重复说:“我明明做好分离的准备了。”
段嘉轻轻拍着他的背,包容了沈放的所有哭咽,他在沈放发间吻了下,说:“小乖,正因为有痛苦,快乐才更加纯粹和珍贵。”
一月初的元旦,高三上学期的课程即将走向结束,谢惊寒办理了休学;昂风制药在国内的子公司宣告破产。
元旦那天段嘉和沈嫣放假,邀请薛策和岑欣然两家吃饭,一切好像都还是原先的模样:客厅里的麻将声,厨房里煨着的汤,电视的背景音,以及三人打游戏时的笑骂。
这些东西成为了沈放的伪装,他将沈放保护在壳里,让他得以逃避,直到谢惊寒打来电话。
这是圣诞以来,他俩的第一次交流。
沈放匆匆忙忙一路跑回了房间,他关上门,心跳声急促得有些头晕,沈放蹲坐在地毯上,听见了谢惊寒的声音。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偏凉偏冷的音质:“沈放,我要回f国了。”
沈放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半响后,才哑着声音嗯了声。
光影透过干净的窗户,随着时间转移;房间里寂静无声,沈放的手机垂落在地,一滴泪落在了地板上。
泪水滴落的声音如此地清晰,沈放突然站起身,因为太急,头发晕,沈放一个踉跄扶着了门,他抖着手拿起手机,时间17:08。
还有时间。沈放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泪,他给谢惊寒发了消息后开门出去,急促的脚步声惊起了段嘉的注意,段嘉回头,沈放红着眼睛,带着恳求地说:“爸,送我去机场。”
谢惊寒回江城办理了学籍,处理了房子;从江城转机到港台的最近航班是傍晚七点。段嘉开着车一路压着最低时速直达机场,沈放在地下停车场下车,慌忙地跑去t1航站楼。
时间18:05,值机时间还有十分钟,沈放在大厅里茫然地徘徊,所有的柜台和航班信息在他看来全是无意义的符号,沈放已经失去了辨识能力,他找不到谢惊寒。
沈放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他叫谢惊寒等他的,谢惊寒会等的。沈放的手抖得太厉害,滑了两下都解不了锁,就在他快被这股无力与恐慌击碎时,身后响起了他的名字。
沈放回过头,穿着黑色大衣的谢惊寒站在远处。
沈放跑向了他,两人拥抱在一起,沈放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带动着他的全身开始颤栗,他头埋进了谢惊寒的怀里,熟悉的味道带着冷气包围了他,沈放的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谢惊寒的大衣。
谢惊寒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带着安抚,却也残酷。
机场广播已经在开始催促值机,沈放手抓住了谢惊寒的衣摆,说:“不要说对不起。”
他抬起头,泛红的眼睛和谢惊寒对视:“我想来送你,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谢惊寒此刻的表情沈放从没见过。alha轻柔地用指腹抹去了他的眼泪,他说:“小乖,我来江城最美好的事就是遇见你。”
他抱住了沈放的腰,动作那么轻柔,像是怕伤到沈放似的,他抬起手,捂住了沈放白皙冰冷的后颈,说:“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场梦。”
谢惊寒低下头,隔着自己的手背,在沈放的后颈处落了一吻,他的声音几乎哽咽了:“忘了我吧,沈放。”
冰冷的水珠滑过了沈放的脖颈,浸入了他温暖的围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