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几人之中,李俊最年长,与方池同年出生;其次是张横、张顺兄弟,最年幼的是李佩,小李俊三岁。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脾性各不相同。
因着方池幼时耍棍虎虎生威,倒让许久未使枪的李荣生了几分心思,便教了方池一些枪棒用法,但不许她告诉外人自己使枪。方池自然遵循,她天赋甚好,又勤学苦练,一时间在同龄孩童中无人能敌。
李荣原是想让自家女儿同方池一起习武,奈何满满自小没有定性,在习武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武艺稀松。因着父兄皆在,所以李家也没有人勉强小姑娘苦练。倒是方池暗中打定主意,李家对她甚好,她无以为报,只得吃苦耐劳,学到一身好功夫,日后护满满周全。
张横说满满脾气好,自是不了解她,因为满满不好说话的时候,会直接让方池帮忙来揍——所以张横与方池自小就不对付,偏生他还打不过方池,两个人乃是宿怨,话不投机半句多,鸡毛蒜皮皆争夺。
虽说李佩不擅习武,但她平日里同刘氏学得缝缝补补,俨然是布店下一位主家。而且她又对酿酒、煮茶颇有兴趣,还愿学习烹鱼。且她生得白净,说话温声细语,承袭了刘氏的美貌与李荣的气度,何弗仪在心中断言,满满以后定是周遭城镇上各家儿郎人人都愿登门求娶的小娘子。
李佩隐去父亲授枪一事,只说张横是个愣头青,何弗仪若有所思,又问那张顺呢?她思索许久,先道张顺比张横聪明许多,又道他待她极好,总由着她胡闹,陪她各种玩耍。听着听着,何弗仪渐渐打消了撮合兄长与满满的想法,她暗中叹气,心道非是妹妹不愿,也非是兄长与满满不般配,只是那顺哥儿捷足先登,他与满满自小就互相纵着,旁人皆是过客。
何弗仪这么想,自然有几分道理。因着李佩提及幼时孩童们都爱玩些模仿长辈的游戏,家家酒自然必不可少,众人都说满满既是年纪最小的,便总是惯她先选,所以她不知是扮了多少次新娘子。
除了方池女扮男装抢到过一次新郎官的位置,此后都是张顺护在满满身边。两个人拜了数次天地高堂,从江湖侠客到达官显贵,再到富户农人,几十辈子都过完了,就连李俊都无法插足,因为满满只认张顺。
李俊连呼怪哉。他虽只把满满当做妹妹,未对她有何想法,但堂兄妹者成婚者众多,何况他知道二人并无亲缘关系。只是在李家,他只能做一个每天在方池和张横这里火上浇油的好哥哥——李俊曾试着把张顺拖入战局,奈何满满总是跳出来护他:“要打去一边打。”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何弗仪与李佩更加相熟,与方池的关系也不在话下,她与张家兄弟说过话,却甚少与李俊相谈。纵使她此次带了梅汁,是有借人家妹妹的风,把梅汁送给李俊之意,但未料满满醉酒,江边之行只好作罢。谁料李俊等人回来,方池、张横只顾着斗嘴,张顺去道歉,只留了李俊与她。
平日里兄长定是没少在李俊面前夸她,她需得落落大方,做出最文雅的一面,何弗仪想。
平日里何威定是没少在她面前损他,挽回名誉在此一举,他需得谦和有礼,李俊想。
于是他俩皆是善气迎人,你来我往一番,都只道自己做对了。
李俊道,幸好他不矜不伐,瞧何家小娘子这婉婉有仪的样子,若是照他往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来,定会让满满的朋友以为他轻浮无礼。
何弗仪道,幸好她温文尔雅,瞧李家小郎君这彬彬有礼的样子,若是把她在茶业上的算计都表现出来,定会让哥哥的朋友以为她口蜜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