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渔没有理会,离别酒宴最终不欢而散,他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望着惨淡明月,只勉强勾起唇角:“让大哥见笑了,天色已晚,明日我还要进宫,大哥也先歇吧。”

老侯爷和侯夫人都这样说,岳渔又是个激不得的,果然趁着天亮就进宫了,只把一群下人吓得面面相觑。

行李马车是早就备好了的,临近午时,瞧见岳渔还是没有回来,侯夫人也不想等,径直上了马车,老侯爷站在侯府门前,望着太祖皇帝赐下的牌匾,跟身边的徐相斐说:“我本以为……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见过徐长昕,甚至见过小时候的徐相斐,对他倒是没有太大厌恶,只是恨屋及乌。那时候因为女儿的事,老侯爷没少给徐长昕找麻烦,见了小小的徐相斐也是吹胡子瞪眼的,等徐长昕去世,徐相斐被带走,一晃十多年过去,老侯爷才发觉当初自己也实在是可笑。

徐相斐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街道:“小渔性子别扭,又还年轻,行事总有不周到之处。不过小渔心里也是念着二老的,若是他有朝一日也想回侯爷故乡瞧瞧,还望侯爷和老夫人莫要嫌弃才是。”

老侯爷一愣,失笑:“我还不至于跟个孩子置气,他不来送,才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以后,啧,老夫也不是那种人啊!”

哪有把来了的孩子赶出去的道理?

徐相斐也跟着笑了,他送着老侯爷和老夫人出城,岳渔依旧没有出现,但城墙上有一道始终隐藏的身影,老侯爷和徐相斐并排骑马,两人回身一望,再一对视,只轻轻一笑。

日头正大,照得眼睛发疼,徐相斐只送到城郊,马匹不安分地喘气,浩浩荡荡一群人慢慢悠悠往远处走去,几乎占满整个官道,路上有打量者皆惊叹不已,纷纷扭头找同伴闲聊。

晃眼间,徐相斐似乎看见老夫人马车窗边的布帘被掀起来一下,但再一去看,又毫无动静,等人影不再,他立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

徐相斐听闻陈州一行人要在几天后回来,等送完老侯爷,便想着在京城四处逛逛。十多年没来过,徐相斐连自家院子都找不到了,不过一想,徐父过世多年,院子多半也卖出去了,也就不想太多,只在街上走走。

但形单影只着实可怜,京城于他,只是陌生处,徐相斐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反而愈发思念起祝煦光来。

他们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中间因为怕耽误太多,甚至连信都没写过,两人自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徐相斐也难免忧愁起来。

再走了一会儿,徐相斐实在受不了了,索性打道回府,安安心心等人回来,等他快步回到侯府,却见门口停了一架马车,看样式不像是京城的,徐相斐心中一跳,走近一瞧,却不见端倪,又是期待又是失落,心都好似泡在酸坛子里。

祝煦光回来定是跟新皇派过去的人一起,他又是大将军遗孤,声势必然浩大,哪里会悄无声息地回来?

“唉——我怎么好似矫情了许多……”徐相斐抱怨一下自己,使劲摇了摇头,抬脚进门,便见侧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立着一道人影,背影极为熟悉,但又因为久了没见稍许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