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默念之际,手腕上的符文亮起金光,顺着指尖递入琴弦,连字成串地爬满整座香炉,使整个青铜鼎被灵气充溢,秦禾再度拨弦,勾挑的弦乐注入了咒音。
咒音顺着升腾的烟雾扩散四溢,与百众尸傩手中的烟线相融相连,金色咒文爬满尸傩周身,印在他们洁白无瑕的衣袍上。
数万疫鬼被镇压千年,在地底不得超生,当然认得这些流动的咒文就是封印住地脉的祭文。
“你——”罗秀华盯着秦禾,简直深恶痛绝:“你这个孽障!”
到底谁才是孽障?
秦禾掀开眼皮,看见魔爪狠拍而来。
她一掌拍在香炉上,铜音荡出去,百傩旋身,爆出的金色符文筑起高墙。
当——
狂风怒号,飞砂转石,几乎要掀天揭地。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耳朵脑子里发麻,祭坛被碾碎,碎石迸溅,撞击在青铜鼎上。
又是“轰”的一声,震天骇地。
在场的众人几乎被这声动静震聋,除了嗡嗡之音,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身体发软,胃里翻涌,一时竟然站不住,当场跪下去两人。
南斗勉强撑住,哪怕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索性不捂了:“要了老命了。”
简直应了那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不过这二位都不是什么神仙。
余声犹在,也震得秦禾双耳失聪,险些踉跄,因为符印渡在青铜鼎身,将所有的声音和功力无限放大。她撑了一把香炉,手指尖微微发颤,又像是这座青铜鼎在震颤,秦禾不确定,因为整条胳膊都麻了,一时间抬不起来。
乱石迸射,她略微偏了偏头,躲开了,在外人看来,她的状态还算游刃有余。
毕竟气势不能输。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厉害了,八成是因为上次消化的那一棺祟灵,简直大补,才让她有能耐在这数万疫鬼面前耀武扬威,不然怕是早歇菜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吃不消,秦禾手麻了,好在还有死侍般的百傩挺一挺。
秦禾架子端的十足,反正得拿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说白了就是拼命,誓要跟这帮子鬼祟死磕。
待这波酸麻的痛感消减半分,秦禾扯出一把符纸和火柴棍,扬手一扔。
符纸却不是朝着罗秀华,而是甩向一侧掩埋骨殖的瘗坎。
嘭——
原本瘗坎的四周起了一圈火苗,符纸和火柴棍扔进去,仿佛往那簇火苗上浇了几桶汽油。
火势瞬间爆涨,绕祭台四周,点燃了翻涌的黑气。
罗秀华陷在火海中,暴跳如雷:“瘟火!”
黑气滚涌,在烈焰中挣扎出无数墨黑的人影。
这一幕让秦禾想起壁画中那场绝疫之祭,这些人生前死于火刑,死后,还要再被自己放一把符火。
数以万计的疫鬼借着罗秀华的嘴哀嚎嘶吼:“我们做错了什么?!”
罗秀华身后,是一团黑雾垒起的巨大鬼影,百丈之高,俯瞰秦禾与百众尸傩,怒不可遏地质问:“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