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赤鱬·其三

宋若翡放下自己的木枕,其后躺下身去,问虞念卿:“要将烛火灭了么?”

“不要。”怕黑之人才不会想将烛火灭了。

宋若翡放下床帘,侧过身去,向虞念卿强调道:“我真的喜欢被你亲近。”

“那你抱抱我。”虞念卿得寸进尺地道。

宋若翡伸手抱住了虞念卿:“信了么?”

“嗯。”虞念卿沉醉于宋若翡的气息之中,本能地回抱了宋若翡。

好一会儿,宋若翡启唇道:“念卿,该睡了,松开罢。”

虞念卿并不松开,而是问宋若翡:“你与爹爹会抱着睡么?”

根据原身的记忆,原身从未与虞老爷子同榻共眠过,于是他坦白地道:“我尚未过门,你爹爹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虞念卿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却闻得宋若翡补充道:“我若有幸与你爹爹成婚,应当会抱着睡罢。”

他一下子又不开心了,纵然爹爹已过世了,这个假设永远不可能成立。

但他仍是不开心,可宋若翡是爹爹未过门的妻子,这样假设并无不可。

“该睡了,松开罢。”他又闻得宋若翡催促道。

“就不松开,就不松开。”他使着性子,犹如奶娃子。

宋若翡拿虞念卿没辙,便由虞念卿去了。

虞念卿感受着宋若翡拂于他发顶的吐息,顿觉自己的脑子要被烫成浆糊了。

宋若翡的手微凉,与宋若翡的身体一样。

这床榻不大,堪堪能容纳他与宋若翡平躺,眼下他与宋若翡相拥着,便空出了些许。

床榻一面靠墙,一面被床帘挡住了,可谓是自成一个小天地,仅他与宋若翡在这个小天地之中。

宋若翡的气息在这个小天地中回荡着,教他每吐息一回,皆能嗅到暗香。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虞念卿。

宋若翡收回自己的双手,改为平躺,阖上双目后,柔声道:“念卿,睡罢。”

幼时,他曾是个怕黑的胆小鬼,但爹爹与娘亲都不理解他为何会怕黑,只是对他说这个世上没有鬼,怕黑是懦弱者的行为。

因而,他只能向阿兄求救,阿兄会悄悄地溜进来,陪着他一起睡。

但有一回,这件事被娘亲发现了,娘亲生怕他将懦弱传染给阿兄,勒令阿兄不准陪他一起睡,不然便家法伺候。

一夜,春雷滚滚,闪电灼灼,暴雨“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窗扉上,房间内时而漆黑,时而刺目,他吓得连眼睛都不敢阖上,生怕自己被雷电劈死,被暴雨淹死。

娘亲说过若是不曾做过亏心事,是不会被劈死的,所以他认为能二选一的话,还是被暴雨淹死好一些,不然,娘亲定会认为他做过亏心事。

他正胡思乱想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是谁!”是鬼,抑或是雷电闯进来了?

他害怕得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默念道:这世上没有鬼,我也没有做过亏心事……

然后,床帘被掀开了,阿兄映入了他的眼帘。

阿兄将他抱在怀里,温言软语地安慰道:“若翡莫怕,阿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