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过世太久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连画像都泛黄了。
他已思念静儿太久了,即使这个“静儿”很是诡异,可这个“静儿”是活生生的,有着喜怒哀乐的。
割肉又如何?非打即骂又如何?
他对不起“静儿”,被这样对待是理所当然的。
因而,他很是听这个“静儿”的话,要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他知晓田家庄的人都在寻他,但他却故意不让他们寻到。
他已做不得田神医了,对于他们而言,他已然失去了价值。
一旦他被寻到,“静儿”亦会被寻到。
他救了赤鱬之初,赤鱬全无杀伤力,现下的赤鱬能利落地用鱼鳍砍下他的右臂。
他与赤鱬若被寻到,田家庄人中定会出现伤亡,作为医者,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田家庄人人多势众,赤鱬兴许会被抓获,作为恋人,这亦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希望田家庄人能放弃寻找他,可田家庄人却一直都未放弃,尽管这并不符合他的希望,但说是不感动当然是骗人的。
田家庄人尚未放弃,又来了官府的人,致使他与赤鱬不得不东躲西藏。
适才的一男一女亦在寻找他们,不知是何人?
那一男一女并非田家庄人,难不成是官府的人?
但官府不招女子,而那少年太过年轻了些,理当做不了官府的人。
他唯恐赤鱬杀人,才主动请缨,将俩人赶走。
目前看来,俩人已离开了,不知会不会再回来?
他正思忖着,面颊猝然一疼。
赤鱬从水中探出首来,恶狠狠地道:“勿要再偷窥我,我不是你的静儿,我是赤鱬,我讨厌你偷窥我。”
田神医忐忑地问道:“你为何长着静儿的模样?你当真不是静儿?”
赤鱬不耐烦地道:“我都记不清你到底问了几遍这个问题了,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
田神医坚持不懈地道:“你可否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我为何长着静儿的模样,我当真不是静儿。”赤鱬嘲笑道,“静儿过世太久,你思念成狂,得失心疯了罢?所以才会认为我长得像静儿。”
田神医摇首道:“我确实思念成狂,但我并未得失心疯,我的脑子很清醒,你的确长得与静儿毫无二致。”
赤鱬淡淡地道:“那就是你的眼睛不好使了,将我看成了静儿。”
“但你不止长得与静儿毫无二致,你连嗓音都与静儿甚是相似。”田神医双目发亮,“你理当便是静儿。”
“我看你是疯了,你的静儿死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可能记得她的嗓音?”赤鱬扯了扯田神医脖颈上的麻绳,使得田神医一趔趄,继而警告道,“我倦了,须得入睡了,你若敢再偷窥我,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田神医本来一心求死,因眼下尚未弄清楚赤鱬到底为何有着静儿的眉眼与嗓音,变得惜命了,颔了颔首:“我记下了。”
赤鱬复又沉入了水中,确定田神医当真并未再偷窥她了,才睡了过去。
而田神医则坐于溪畔,努力地回忆着静儿,任凭他如何回忆,他都觉得赤鱬的眉眼与嗓音似极了静儿。
那厢,宋若翡与虞念卿出了森林,找了最近的客栈住下了。
这一回,宋若翡本想要两间客房,奈何这客栈只余下一间客房了。
虞念卿听掌柜这样说,心里头不免泛出些许窃喜。
纵然他尚未弄懂自己对于宋若翡的情感,但他想离宋若翡近些。
昨日,他不愿与宋若翡同床共枕,是怕自己的异常被宋若翡发现。
不过只要他好好掩藏自己的异常,宋若翡不会提防他,想必不会发现罢?
他如是想着,乖乖巧巧地跟着宋若翡进了房间。
这房间不大,算不上简陋,亦算不上豪华。
这房间内并没有软榻,见宋若翡欲要变出软榻来,他出声阻止道:“不必了,我们一道睡罢。”
宋若翡奇怪地道:“你不是嫌弃我睡相不好,搅了你的清梦么?”
“不打紧。”虞念卿听见叩门声,打开房门,见是小二送了浴水来,催促道,“狐媚子,你快去沐浴罢。”
宋若翡沐浴罢,仅着亵衣、亵裤。
虞念卿瞧了宋若翡一眼,当即心如擂鼓。
他赶紧让小二将浴水换了,小二换过浴水后,他自己亦沐浴去了。
一思及这浴桶是宋若翡方才用过的,他不禁浮想联翩。
但思及这浴桶还有旁人用过,他霎时怒火冲天。
他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好容易沐浴罢,行至床榻。
宋若翡已躺下了,手中捧着姜无岐给的剑谱,见得虞念卿,柔声道:“进来罢。”
进来罢?进去哪里?
虞念卿巡睃着宋若翡的身体,是进唇瓣去,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