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二更·赤鱬·其七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道:不许瞎想。

宋若翡见状,愕然地道:“念卿,出何事了?”

虞念卿摇了摇首:“并未出何事,我好着呢。”

宋若翡不解地道:“既然你好着呢,为何要拍自己的脑袋?”

虞念卿蛮不讲理地道:“我想拍自己的脑袋,便拍自己的脑袋,与你何干?”

“好罢。”宋若翡不再问,又对虞念卿道,“进来罢。”

虞念卿定了定神,才意识到宋若翡所谓的进来罢是进去床榻里面,因为他曾说过自己喜欢睡在床榻里面。

他脱去鞋履,上了床榻,猫着腰,正要跨过宋若翡,脑中又冒出了各种念头。

宋若翡面色沉静,翻过一页剑谱,并未注意到虞念卿的异常。

虞念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自己躺下了身去。

他将棉被拉至自己的脖颈,转过身去,方要阖上双目,忽而听见宋若翡道:“还疼么?”

“不疼,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皮而已。”他堪堪说罢,鬼使神差地改口道,“可疼了,你亲一下,便不疼了。”

念卿是在向我撒娇么?

宋若翡不疑有他,低下首去,吻上了虞念卿的后颈。

虞念卿的心脏似乎要破开皮肉,跳出来了。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再亲一下。”

宋若翡便又亲了一下虞念卿的后颈:“念卿莫怕,娘亲会保护好你的。”

说是这样说,但他其实压根没有把握能保护好虞念卿,这样说更多的是为了安虞念卿的心。

虞念卿扭过头去,凝视着宋若翡道:“我已不是小孩儿了,所以我们互相保护罢。”

宋若翡含笑道:“对,你已不是小孩儿了,我们互相保护罢。”

次日,一人一妖又回到了昨日被田神医袭击之处。

他们沿着山溪一路寻找,以防再次受到袭击,于日暮前,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了。

便这样过了四日,第五日,他们到了一沼泽前。

赤鱬多长于沼泽,或许赤鱬的目的地便是沼泽。

宋若翡正色对虞念卿道:“我下去一探究竟,你便在沼泽边等我,自己小心些。”

虞念卿一把拉住了宋若翡的手腕,厉声道:“不准下去,你根本不知下面是何情况,极易着了赤鱬的道。”

宋若翡却是一指又一指地掰开了虞念卿的手指:“这沼泽再危险,亦不可能比渡佛山危险,你不必太过担心。”

他终是将虞念卿的所有手指都掰开了,虞念卿心生恐惧,急欲再扣住宋若翡的手腕,却见宋若翡向后退了数步。

宋若翡郑重其事地道:“念卿乖,我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及落地,虞念卿眼睁睁地看着宋若翡跃入了沼泽,他冲了过去,想抓住宋若翡的衣袂而不得。

宋若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但宋若翡从容自若,甚至还有余力对他道:“照顾好自己。”

“我……”他下意识地想跟随宋若翡跃入沼泽,被宋若翡发现了,宋若翡的手指一点左近的石子,那石子击打在了他的心口之上,逼得他连连后退。

他堪堪站定,便看见宋若翡被灭顶了。

他心急如焚,惊慌失措,在沼泽边不住地踱步。

宋若翡不会出事罢?

赤鱬究竟在不在沼泽内?万一宋若翡判断失误,赤鱬不在沼泽内,宋若翡不是白白冒险了么?

宋若翡是否赤鱬的敌手?

宋若翡要如何上来?

他脑中盘旋着万千的念头,而宋若翡还在下沉。

这沼泽深不见底,有鱼类与水草,但没有赤鱬。

宋若翡身处沼泽,难以视物,只能依据田神医被褥上的那片潮湿的气味来搜寻赤鱬。

他任凭自己的身体下沉,不知多久以后,总算是触底了。

他艰难地行走着,不管他如何搜寻,都没有赤鱬的气息。

难道赤鱬的目的地,其实并非沼泽?

正在沼泽边的虞念卿见宋若翡迟迟不出来,急得满头是汗。

忽然间,他听见一把声音道:“你有何目的?”

他循着声音回首一望,看见了五日前,偷袭他的那人。

“你是田神医么?”此人右侧衣袂空空荡荡,应该便是田神医。

“我虽有神医这个虚名,但我其实算不得神医,不过是一江湖郎中罢了。”田神医复又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虞念卿不答反问:“你被赤鱬挟持了?赤鱬在哪儿?是在否沼泽当中?”

赤鱬想必不好相与,赤鱬熟悉沼泽,但宋若翡却不熟悉沼泽,倘使赤鱬当真在沼泽当中,宋若翡的输面着实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