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臂猝然一疼,一低首,竟是怀中的女童狠狠地咬住了这左臂。
他不以为意地道:“我绝不会松开你,你还是勿要白费功夫了。”
村民愈来愈多,男女老幼俱全,其中甚至有一名双足瘫痪的村妇,拼命地爬了过来,双手、双膝已破皮了,所经过之处,留下了四道血痕。
黄孝白面精当真厉害。
虞念卿终究只有双足、双手,要阻止这么多的村民,又不能伤害他们实属不易,他索性将所有的村民悉数打晕了,除了女童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还不会走,是被其母抱过来的。
然后,他掰开女童的下颌,将自己左臂的皮肉抢救了出来。
见女童又要咬他,他想了想,卸下了女童的下颌,以防女童趁他不备投井,他又变出了绳索来,将女童死死地捆住了。
再然后,他到了井边,向井中望去。
但是他并未瞧见宋若翡的身影,须臾,他脑中冒出了一把声音:快投井,快投井,只需投井,你便能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你的母亲不会难产而亡,你的父亲依然健在,你的若翡不日便会向你求/欢。
黄孝白面精绝不可能知晓他梦寐以求的一切是甚么,黄孝白面精应当仅仅对神志产生了影响,具体内容大抵是他自己所添加的。
尽管如此,娘亲不会难产而亡,爹爹依然健在,若翡向他求/欢这三件事委实太过诱人了。
他望着微微起了波澜的水面,思绪涌动。
只需投井,他便不会害得娘亲难产而亡了;只需投井,爹爹依然健在,他便不用为自己与爹爹闹别扭,以致于未能听到爹爹的遗言而后悔了;只需投井,宋若翡便会向他求/欢,他便能一尝宋若翡的滋味,进而娶宋若翡,或是嫁予宋若翡了。
脑中的声音应和道:对,对,对,这所有的一切,只需投井,你便能拥有,快投井!
他定了定神:我绝不能为黄孝白面精所惑,但我可下井去与若翡汇合,若翡正在井中找寻黄孝白面精。不过这井太窄些,我倘若下去了,恐会添乱。
又过了一盏茶,宋若翡仍未上来。
虞念卿心急如焚,不断地踱步。
足足半个时辰后,宋若翡终是从井中出来了。
虞念卿巡睃着宋若翡的身体,见宋若翡安然无恙,猛地拥住宋若翡,继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无事,但我找不到黄孝白面精。”由于天气尚未回暖,即便井水冬暖夏凉,宋若翡整副身体还是几乎冻僵了,他直觉得连血管中的血液都结冰了。
虞念卿以内息烘干了宋若翡的衣衫,才道:“若未藏身于井中,黄孝白面精究竟藏身于何处?”
宋若翡摇首道:“我全无头绪。”
恰是这时,虞念卿瞥见宋若翡的后襟处附着一道细细的赤色的丝线。
宋若翡的后襟处有这一设计么?
他未及问宋若翡,竟见这道细线微微蠕动了起来,往宋若翡的后襟内钻去。
他无暇细思,徒手捏住了这道细线。
弹指间,这道细线钻入了他的指尖内。
宋若翡觉察到虞念卿的异常,一把将虞念卿推开了,而后眼疾手快地削下了虞念卿右手大拇指指腹的一大片肉。
血液霎时从破口流淌了出来,宋若翡不及细看,盯着那片皮肉道:“念卿,你瞧见那道细线了罢?是我从井中带出来的么?”
“应是你从井中带出来的,这想必便是黄孝白面精了。”虞念卿见这黄孝白面精即将整条从他的肉中钻出来,恐怕很快便要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