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天,大冷寒。

屋子里有小火盆生着,甫一进门,庆脆脆缩着身子打冷噤,“珍珠,你娘在家里忙什么了?”

朱珍珠正新奇地打量着屋里外,按脆脆表姐说的那样脱了鞋上了榻,小几上都是糕点瓜子,她低头凑在茶杯跟前闻闻,一股子暖甜香气,“缝衣裳呢。脆脆表姐,这壶里煮的什么东西?”

庆脆脆坐在另一边,手里剪刀顺着□□线裁剪,道:“红糖,加了些枸杞,红枣,还有两三片干菊花。加在一块煮了喝,身上热乎乎的,还去燥火。你从冷地来,多喝两杯。”

朱珍珠闻言眼神一亮,吹着气小口抿着,果然入口生甜,她脸上笑嘻嘻的,“我娘舍不得买枸杞,说那是有钱人家的养身子的东西。脆脆表姐,还是你家好。”

庆脆脆笑了笑,还是先前问:“有什么好的,去年挣了些钱,你姐夫和我小叔子以前过的是苦日子,身子底不好,这才想算着从吃喝上补补。你要是喝着好,走前我给你包上些。”

朱珍珠连忙摆手:“在家喝点就行了,走还拿上,我娘不说,我自己也得偷偷打脸了。我可和你二婶家的堂姐不一样。”

庆脆脆听她这般说,心里也觉得珍珠是个好的。

她大舅母一贯好强,虽然嘴碎些,不过明事理,养的一儿一女都是好脾性。

“珍珠,过了年你也十五了,你娘没说给你看个人家?”

朱珍珠腼腆地摇摇头:“我娘说家里明年跟着你家再红火一阵,家底攒起来,到时候给我说个好人家,也不叫人家们看不起。”

庆脆脆了然地点点头,“大闺女出嫁要是聘礼短缺,娘家抬不起头来,婆家也看不起。到时候进了门,新媳妇可得吃苦了。你娘的成算是正道理。”

朱珍珠捻了一枚杏仁果吃着,道:“我倒是不觉得。婆家要是过分看新媳妇的聘礼,这人家也不算是好的。还是的看两家的品性。”

她眼神一瞟认线的人,道:“其实脆脆表姐,我觉得你就嫁得好。当时人人看不起姐夫来,那时候王家不也是穷户嘛。”

庆脆脆只是笑笑,并未言语多少。

外人只看现在家里好日子,却不知从嫁给王二麻子起,这一路走得多不容易。

不过珍珠有句话说得对,“女人这辈子,嫁的不是家世,是人。嫁对了人家,一辈子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