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脆脆跪在王二麻子侧后边,老老实实地磕头请安。

另一侧的王大愣子便有些尴尬。

别说是正儿八经地给姑姑磕头,这些天就是连个笑脸,他都不曾有过。

说来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以前王家不曾分房,家里交税有弟弟扛着,还有五亩田的收成入手。一年下来,这小家少说也能攒上七八两。

爹娘走了这些年,他对不起两个弟弟,但是至少家业守住了呀,地下的祖宗应该能安息。

可今岁日子就艰难,去岁洪灾泡过的地翻过,能落几颗米?老天爷不开眼,雨水连碗底子都没盛装满。

好容易六月雨来了,庄稼还能赶上二茬子种。

天不遂人愿的,怎么出嫁这许多年的老姑姑竟然回来了。回来便算了,照面没见上,张口就是十五两银子呀。

十五两,当他家是二房嘛?

这一回黄氏闹腾,王大愣子且由着呢。

在他心里,这位老姑姑可不是好福音,那是比打秋风还可怕的累赘。

老小加起来七个,除开老姑姑,剩下都是外家的孩子,有两个还是小妾生的,跟他有什么血脉亲缘?

有老姑姑的一口饭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将这一大家都收容了,那真就是造孽了。

他知道老姑姑成天介在屋子里哭,哭自己命不好,哭老天不开眼,哭子孙没事,她不敢明着哭娘家不厚道,怕黄氏生气撵人出门。

不是他没孝心,是他真没那肚皮收揽。

眼下二弟回来就好了,他那院子前后二进十二间屋子,腾挪一下,怎么还住不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