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传来絮絮说话声音,庆母目送大跳出门,招手将三宝喊过来。

丈夫和胡娘子没了。

镇上的屋舍十之存一,她家在东边的小院烧毁了,仵作沿着户头户一家家看,到她家的时候呵一声,直接叫人搬出来。

“一男一女,睡梦中叫人剁了脑袋,又给烧了。”

那声呵,她至今记得。

是一种‘没遭罪’的感叹。

城中被倭寇害死的人,足有九百余口。

死法惨不忍睹。

谁没个诅咒别人的时候?

却不想随口说得那些话,真有畜生不如的东西能做出来。

尸首是她和三宝收敛的。

没有棺木,只能用工坊的粗布包着。

“你姐夫买了棺木回来,你去给你爹和小娘磕头,请他们入棺吧。”

白骨零碎,仵作都懒得挑分。

庆母忍着恶心和恐惧,勉强分作两副。

她对丈夫的厌烦早就淡了,只当他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