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鸩卑微至此的性子是原身花费了足足十三年才教养而成的,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更改。

陆怀鸩垂眸瞥过自己已坠下的衣袂,口生苦涩,又向谢晏宁鞠了个躬才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进房门,他骤然被抽干了力气,从门扉滑落,坐于地面上。

今日发生了两件至关紧要之事:其一,他寻到了憎恨了十三年的庄承祖,庄承祖自理不能,又被谢晏宁废去了右臂,阉割去势;其二,他从庄承祖口中得知红袖其实是代替他被庄承祖虐待致死的。一如谢晏宁所言,即便红袖并未代替他去伺候庄承祖,即便是他被庄承祖虐待致死,他都无法确保,这之后,红袖不会被庄承祖看上,红袖能够平安顺遂。

旧事无法重来,他不知倘若死的是他而非红袖,后来将会如何。

但他知晓倘若死的是他,他便不能遇见谢晏宁了。

“晏宁。”他清楚谢晏宁耳力上佳,以声若蚊呐的音量唤了一声,竟是觉得格外甜蜜。

可谢晏宁永远不可能任他为所欲为,除非谢晏宁再次失去神志。

他想了许久,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末了,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化作空茫。

他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请小二哥送了浴水来,洗漱过后,便端端正正地躺于床榻上了。

他忽觉自己的睡姿像极了被收殓入棺的死尸,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将会散发出尸臭吧?

便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居然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睁开双目,外头依然漆黑,无星无月。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床顶,等待破晓。

终是到了破晓时分,他将自己收拾妥当,才到了谢晏宁门前,恭声道:“师尊,你可起身了?”

须臾,里面的谢晏宁应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