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从怪梦中骤然惊醒,虞煜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一个身形单薄的纸人正弯下腰,替他擦拭额头上薄汗,一个纸人在整理房间。
物理意义上的纸人。
从侧面看厚度几乎只是一条线,发型、五官和衣服皆用笔墨画出,唯独女性脸颊左右两侧各有两团红色腮红,作为区分性别的标志。
发觉他睁开眼睛,擦汗的女纸人恭敬地跪身行礼,微笑着不言不语,与另一个纸人退出房间。
全程悄无声息,静得诡异。
……若非纸人们长相过于异常,他身上衣服又依旧保持原样,虞煜差点以为自己在睡梦中,被系统带到了古代背景的新世界。
虞煜掀开被褥,起身时,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他松开原本紧握成拳的左手手掌,低头看去。
掌心里,玉佩不见了。
一块红色绸布碎片取而代之静静躺在其间,花纹十分眼熟。
虞煜在房间里住了三天。
期间衣食起居皆由两个纸人照顾,无所不允,细致体贴。
唯独他每次状似想出门,都会被神出鬼没的纸人微笑拦住,请他回屋,态度礼貌而不容抗拒。
也许并非微笑,纸人们脸上固定只有一个画出的笑脸,在心里骂人,虞煜也听不到。
第四天,江灵风前来拜访。
“对不起啊江瑜。”少年身着类似道袍的传统服装,坐在虞煜对面,他神情很是歉疚,“是我出门次数太少,疏忽了进门前还有一道门禁,只有用灵力与灵纹产生感应才能打开阵法屏障。”
“在岛南面等你久久没来,我才想起这件顺手做完的事,猜想你是被挡住了,等我准备重新驾船去找你时,江面不知为何突生异状——”
江灵风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情况吗?除去狂风暴雨和水龙卷外,你还有没有见到其他异常?”
看来江家对当日情况很是不解,甚至怀疑到了他身上,不知玉佩是否在他们手中……不,在他们手中的话,江灵风不会问得如此直白。
虞煜遮去眸中深思,支起侧脸状似认真思忖一番后,迷茫地摇摇头:“我记不清楚了,等我醒来,已经躺在房间里。”
“你连怎么上岸的,也不记得了么?”
“我以为是遇上了台风天。”虞煜有意扰乱江灵风的思路,为了不让他继续追问,索性反问道:“难道不是你们救了我?”
江灵风摩挲着由纸人呈上的茶杯沿壁:“嗯……我们是在岛上发现了你,但是,不在南面。”
他抬眼看向虞煜,解释道:“发现你的地点,在与之相反的另一侧岛岸,距离岛北面丛林不远。”
“幸好你当时是昏迷状态,穿过丛林,那边设下阵法可多,我长这么大,只在重大场合被允许去过寥寥几次。”
“的确是我幸运,遇上台风天独木舟倾覆,又恰好被江水冲上岛。”虞煜笑着与他对视,目光里没有丝毫心虚,“我落入江面时,船头有块木板浮现出流光,上面字符我没看仔细,一瞬间我已经被冲走,失去意识了。”
“对嘛,当时遮蔽法阵莫名发生动荡,这下就对上了!”反倒是江灵风率先移开眼神。
“我早这么说过,此事与你无关,可有些人偏偏怀疑……师父因为我办事不力,还气得关了我三天禁闭,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气得嚷嚷。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疏忽大意,对不住你。”
江灵风放下茶杯,表情认真道:“家族里我会帮你跟他们解释,以后有什么事不懂的,我也会尽量帮你,你在车上给我讲过很多外界的事,我不想欠人情。”
“谢谢你。”虞煜唤纸人添茶。
瞧见恭恭敬敬的纸人一听命令立刻浮现在门口,他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被允许外出?”
“很快。等长老他们结束调查,会为你在祠堂举行一场仪式,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
江灵风怕虞煜产生逆反情绪,忙补充几句:“举行仪式前需要待在房间里进行斋戒,这是规矩,我少时也经历过,并非故意软禁。”
“这些纸仆是与我江家签订过契约的游魂,大多三魂七魄不全,但不会说话,你不必害怕。”
他挥袖责令纸人离开。
“把纸仆当做器物随时随地呼唤便是,它们的灵智只能听懂直白指令,与常人或是厉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