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虞煜若有所思。
晚上,窗外传出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本就浅眠的虞煜从梦中惊醒。
这些天,他一直在重复做同一个怪梦。
等从梦中醒来,脑子里的画面又如风般从指缝间滑落,消失无迹,只在心口留下些许怅然若失。
开始做怪梦,是从他落水那天开始。
虞煜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真的一瞬间欧皇附体,是被江水冲上岛岸的么?随风浪起伏,环绕整整半个岛屿,身体上却连块擦伤都不见?
还有丢失的玉佩……
也许系统会记得具体情况。
这几晚虞煜忌惮来无影去无踪的纸人,一直没和系统对话,白日听到江灵风的话,他稍稍放松了心神。
“在么?”虞煜没起身,仍旧躺在床上,呼吸保持平稳,只有嘴唇轻轻蠕动,发出声音。
就算纸人暗中在监视他,他夜晚做噩梦,自言自语说个梦话,总不算稀奇。
“在,宿主。”系统从床下飘出来,抖抖圆球上沾染的灰尘。
“我落水以后,到我上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虞煜的声音弱不可闻,夹杂着真切疑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111不解,但还是尽职尽责回答,“我只看见你一直在向着岛屿方向前进,直到沉下去,要说可能发生什么事,或许是沉下去时你中途消失了一小段时间,差点吓得我开启跳跃通道。”
“但监测显示宿主生命体征没有减弱迹象,我便依旧等待在原地,随后你很快露出头,随江浪冲到沙岸——我以为这在你的计划内?”
“江面下……”虞煜喃喃。
脑海中似乎闪过模糊的画面。
他的怪梦,与水有关。
不见五指的深海下,他拼命伸出手,挣扎着,试图向最上头奋力游去。
空旷,巨大,漆黑,寒冷,种种阴暗情绪化作看不见脸的巨人,摇曳在分明无边无际,却时刻令人感到压抑窒息的密闭空间,广远又狭窄,充满矛盾。
像是深海恐惧后遗症。
可梦境进展到后期,干脆连水带来的挤压感也一并消失,只是飘荡在纯粹的黑暗里,没有上下,不知左右。
感知的边界被无限放大,极端而激烈的情绪随时间流逝而一点点被磨平,无尽空虚如同巨兽,从口鼻钻入,从皮肤下看不清的每一个毛孔入侵身体,吞噬内脏。
心口空荡荡的,留下个清楚的黑洞,吸收着所有的光与热。
最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也许是……“无”。
“虚无”一词,最恰当不过。
……
“宿主!宿主!”系统尖利的电子音陡然唤回虞煜神智。
他猛然起身,半靠在床上,抬起手摸着沾湿的额发,不知不觉竟已经满头冷汗,不用看镜子,虞煜都能想象到自己此刻脸色煞白到何种程度。
“宿主,你想起什么?”111都快急死了,上下飞舞。
它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挑选与鬼神相关的玄妙世界,出问题都找不到问题根源!
虞煜没有答话。
他起身穿好衣服,踏上外出的鞋,不顾随时可能阻拦他行动的纸人,径直往紧闭的房间门走去。
“夜晚门会被反锁,前两天不是才试过……诶?”系统傻了眼,盯着虞煜轻而易举推开门,穿着单薄的衬衫抬脚跨过门槛。
纸人没有出现。
江家人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