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那样的天真,早在孤哭泣着求父皇回头看看孤,却再无应答时,就被碾碎了。

过去孤敢作能作会作,不过是仗着自己君王的身份,手中虽然实权不多,却仍有内监军做庇护。真的豁出去便是当朝将这些蛀虫斩尽,左右也不需要这朝堂真的运作起来,垮掉不过是一日,还是延长战线的问题。

如今孤没了自己的眼睛,失了自己的耳朵,就连手脚也被斩断了,哪里来的资本作呢。

丞相倒也没有强求孤做什么,他只是固定的每日过来给孤讲一讲最近的消息,看着大夫给孤上药包扎,然后在孤的身侧做着过去太傅才会做的事情,诵读着之乎者也的古句,然后一字一句的给孤拆分其意。

他是不是闲,闲到了给一个亡国之君讲这些盛世明军才需要知道的事情?

难得有人陪孤说话,丞相来了孤也不会拒绝。孤一直好奇丞相到底是如何修来的好脾气,他明知小八死在了孤的手上,却没有上前来弄死孤。如果是孤,瞧一下孤那还没有出生的弟弟妹妹,就知道孤是如何想的了。

要是有人敢动了孤的孩子,万箭穿心都是轻的。可孤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孤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血脉了。

话是说了千千遍,可真的丞相来了,孤也只是听着。听着他之乎者也,听着他子曰其曰,听他从修身养性讲到齐家治国。他风雨不阻雷打不动,对着孤一贯是好模好样,哪怕孤对他冷着脸,也没有生气。

这就更让人恼火了啊:“你们的猴耍完了,可以放孤走了么?”清醒的第一个月,已经可以勉强坐起来了。按理说天天好肉好菜的供着,孤却没长胖多少,反倒是身上的肉又下去了几分,有些硌手。

当然了,这是孤对自己的评价,实际上丞相直言觉得孤胖了。哪怕孤再怎么强调孤那不叫胖,叫精肉因为不运动,都变成肥肉了,也没人听孤的话。

孤又能怎么办,只能每日盯着太傅在那里唧唧歪歪,从将军讲到了他自己,从百姓讲到了士兵,偶尔会问孤一些问题,不过孤从来都没有回答就是了。

直至一日他问孤好多了么,然后给了孤一封信。

给孤一封信有什么用,他们给孤一个天下都……

手中的信纸有些泛黄,最显眼不过上面如同小孩子闭着临摹一般七扭八歪的字体。好好地四个字愣是被写出来一倍的宽长,虽然没有缺斤少两但是真的很难看。有胆子把这么难看的字放在孤面前的,只有一个人。

信不长,甚至还有错别字,不过看着虽然别扭但是念下来于听者却是全文通畅。没有什么客套的废话,开篇便是理直气壮地要求将军带兵回援帝都,直言若将军不回帝都,那多年前的许诺,便是失约。

他怎么就那么能言善辩呢(讽刺脸)?他既然这么能怎么就不上天呢(嘲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