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霞知道闺女聪明,能把事说清楚,单手抱着奶团子蹲下去安抚着问:“九九,你告诉妈妈,大娘到底怎么了?”
说着想抬手去给闺女擦泪,却发现小脸白白净净的,除了额头上有点汗,一滴泪都没有,但她还是配合着用手背在闺女小脸上擦了一把。
“大娘往咱天井里瞅,往咱屋里瞅,我看见了,大娘就狠狠瞪我,跟爸爸讲的大灰狼一样,凶狠凶狠的,嗷呜!”骆听雨奶声奶气,但说的活灵活现,最后还学了声狼叫。
文霞差点没绷住笑,使劲压了压唇角,才又转身去看刘美青。
那边的刘美青气得不轻,这熊闺女,这死孩子,这小丫头片子,还有文霞,她不会真信了吧?
想张口骂,但想想骆老二昨日说得那通话,生生忍下了,干笑道:“文霞,小孩子说得话不算数,你们也是,整天净给孩子讲啥呢?”
文霞本就不喜这个妯娌,其实也知道她有哪些毛病,所以丝毫不怀疑闺女的话,冷声问道:“大嫂,你往我们屋里瞅啥?要不你进去看看,或者翻翻也行。”
“他小婶,你这是啥意思?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啊?我瞅啥,你家就这三间破屋有啥好瞅的?”刘美青不乐意了,直接跳了起来,“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惯孩子的,孩子说啥你都信。你看着吧,早晚把孩子惯得没人样了。”
说完转身气冲冲往外走。
身后文霞气急败坏地说:“小孩子的话咋不能信?一个三岁孩子好端端能冤枉你啊?孩子不就是因为你作怪觉得好奇才盯着你看?你还吓唬她,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大娘的!”
刘美青已经出了门,哐当一摔,“呸”地往大门上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走了。
文霞定了定神,收了脸上的怒气,转过身来看着闺女,脑子里还想着她那句奶声奶气的‘嗷呜’,噗嗤乐出声来,轻轻点了点闺女的小鼻子,宠溺的笑:“你呀,真把你大娘气着了。”
骆听雨懵懂的瞪着眼睛,十分坚持自己所看见的:“大娘往屋里瞅,还吓唬我。”
“知道了。”文霞无奈地说,自家妯娌记仇,自己又不能跟孩子说太多,以后仔细着些,让听雨远着刘美青。
刘美青这趟回来得罪了婆婆,还惹了小叔子两口子不痛快。她又跑了趟柏向海家,确定了租子的事,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回了县城。
也没跟往常一样顺便捎点啥东西回去。
骆常胜知道自家媳妇回村里看麦地,中午在食堂凑合了一顿。
吃完饭回家午休,推开门才发现刘美青回来了,怏怏的躺在床上直哼唧。
刘美青回来后越想心里越不舒坦,既惦记着婆婆真提出轮班,又生气小叔子一家的小气作为。
听见门响,看见自家男人进来,忙坐起来噼里啪啦就把小叔子家骂了一顿,最后道:“老二家那个小丫头片子也是,娇气的跟什么似的,这样的孩子要是在我身边,我早一脚踹出去了。”
骆常胜盯着刘美青,慢慢从她乱糟糟的言语中梳理着家里的矛盾,听她骂完才不急不缓地问:“你回家都干啥了,好好地回去看麦地咋把一大家子都得罪了?”
“怨我?你怨我?”刘美青气冲冲的道:“我能干啥?你倒是说说他奶要干啥,好好的让我掏钱给老二家那小丫头片子买零嘴儿吃,那小丫头片子有那个福气吃我买的零嘴儿吗?就不怕噎死。”
“行了,多大点事,跟个孩子置气。”骆常胜撵她,“让让,我睡个午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弟弟家那闺女就是个扫把星,要不然咱老三今年得四岁了吧?”刘美青去推自家男人,带着哭腔提起旧事,“你说,咋一查出文霞怀孕,我就打个出溜把咱老三摔没了?还不都是她方的咱?都六个月了,是个带把的,你不心疼啊!”
“那孩子跟咱没缘分。”骆常胜皱着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也别老提这件事,不是叫老二家心里不得劲嘛。”
刘美青撇撇嘴:“人家才没有不得劲,人家日子过的滋着呢,天天割肉吃。”说到这里她一愣,“你说老二出去转,他上哪转?肯定挣钱了吧?要不整斤整斤的往家割肉。我去打听,老二那个媳妇心眼子贼得很,一个字也不往外透露。问娘,娘说她也不知道。”
骆常胜扑棱坐了起来:“老二家真的天天割肉吃?他欠着那么多饥荒咋还能天天吃肉,不怕人家笑话他?”
刘美青皱眉道:“反正娘说最近这个把月,菜里三天两头有肉。你说他到底干啥呢?肯定挣钱了!”说着一顿,恍然的看着自家男人,猜测道,“老二家到底欠没欠饥荒?他那房子真是自己借钱盖的?不能是你娘偷偷贴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