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是公安,但安室透却连证件都没有拿出来,只紧紧盯着夏目贵志的眼睛,伸手便要去夺他手上的摄像机。
夏目贵志反应很快,把摄像机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被妖怪追习惯了,下意识地扭头就想逃跑,却被安室透一把拽住了衣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直接按在了地上。
那台摄像机自然也被拿走了。
安室透仔细翻看着里面内容,这才发现,从傍晚齐木流弦出了门开始,这个少年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帮他拍了许多照片。
从照片中齐木流弦的神态可以看出来,夏目贵志并非是偷拍,那个现在已经躺进了冰冷裹尸袋里的少年,在凝固了时间的照片中却依旧鲜活生动。
很大一部分照片里,齐木流弦都只是自顾自地走路,留下沉默又顽固的背影,在喧嚣与浮欲横流的涩谷之中,透出一种很少见的沉静来,而夏目贵志就像是安静的追随者一样,隔着几米,远远地拍着即便在人群之中也极为惹眼的那个人。
只有极少数的几张里,齐木流弦回头,正巧看到了镜头,他就会像是头一次站在镜头前般羞赧不自在地朝夏目贵志笑笑,摆出一个不太自然的拍照姿势来,比了个剪刀手。
即便如此,在夜晚亮起的橙黄路灯下,他被光描摹出轮廓的身影依旧透着一种浓重的忧郁,带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感来。
安室透只看了短短几秒钟,就迅速往后翻,找到了在案件发生时,夏目贵志所拍摄的那一张照片来。
将那张照片放大十几倍,高配置的摄像机拍摄出来的照片清晰地记录下了齐木流弦被推下窗户的那一幕,就连内野惊慌中透出了一股狠劲的面容都清晰可见。
“你为什么不将这张照片交给警方呢?”
安室透捏紧了摄像机,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不将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警方。
夏目贵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倒也没有因为安室透忽然的发难生气,他只是注视着安室透手里的摄像机,问道:“可以还给我了吗?这是别人的东西,我还要还回去的。”
反正里面的照片他也已经看过了,安室透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夏目贵志点点头,语气温和地回答道,“因为这是他的要求,他说,我只是当好我的见证人就好了,一切自有安排。”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从安室透手中拿回了摄像机,全当他们两人的交易已经达成了,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安室透并不太意外夏目贵志的回答,但他还是不明白,“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结局是吗?”
“对。”
“那他为什么不逃?或者干脆别来赴约。”
夏目贵志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一种淡淡的怅然,他给了安室透一个跟齐木流弦极其相似的答案,“因为这就是他无法逃避的命运吧。”
命运、命运,那么命运又到底是什么呢?
安室透也不免被这番神神秘秘的说辞弄得头疼了起来。
他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偏偏这时候,一只肥猫大摇大摆地绕过他身后走了过来,喵了一声。
安室透下意识看去,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城市的沙尘,他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那只猫,那个少年,连同那台摄像机,都像是忽然降临的梦境一般,又忽然消失了。
深夜里,就连涩谷的派对聚会都到了离场的时候,街道萧瑟了许多,往前,往后,都瞧不见那少年的踪影。
他难道是幽灵吗?
安室透只感觉不可思议,否则的话,人怎么能在一眨眼的瞬间如烟般消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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