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时候很喜欢找他玩。
而他无法与皇姐皇妹们坦诚交好,有了太子做玩伴之后很高兴,以为终于能有一个同性朋友,不用再模仿女子,装成自己并不喜欢的模样。
公主与皇子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就不会像现下这样充满了欺瞒、利用与伤杀。
最初,他从父皇与母妃的脸上看到了狰狞可怖的鬼面,随即是太子,再然后……
镜子中的自己戴上了那张玄铁面具。
再也摘不下来了。
究竟是怪物附在了人的身上,还是人主动将自己逐渐异化成了怪物?
若在以往,他全然不介怀这些。
可如今牵连到了符行衣,便难以抑制地想了许多。
他没有人可以依靠,只有拿命来做赌。
只许胜,不许败。
“风筝……”
等我。
铁窗外飞过一只自由的雀儿,四下逡巡寻找食物。
柔软的翅膀支撑着脆弱的身体,在广阔无垠的天际飞翔,最终落在了一处果树上。
小巧的喙轻轻一啄,果子便掉落在地。
然后被一只靴子踩扁。
符行衣瞥一眼汁水四溢的烂果,心情是如出一辙的差劲。
她踮脚摘下了一枚圆润好看的鲜果,头也不回地问:“如何?”
丸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
“几位大人都偷偷派人回了消息,说是太子的势力不小,他们明着不能太过分,但……会在暗中助主子一臂之力。”
符行衣笑眯眯地捏烂了手中的鲜果,道:
“带着他们的假仁假义见阎王去吧!”
聂铮平日里只是嘴欠了些,做事却沉稳老道,处处留一线。
他几乎不逼任何人、哪怕是敌人上绝路,甚至为了保住那些忠贞死谏的良臣,而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
那些享受过他恩惠的人,居然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恶心作态,仿佛是聂铮欠了他们似的。
如今他有难,曾口口声声地说着“大恩大德必将当牛做马为报”的人,不仅没有涌泉相报,就连滴水之恩都不愿还。
正欲破口大骂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疑惑女声。
“符公子对镇和王未免有些……过于‘用心’了,还是说我有所误会?”
符行衣一听这声音头就大。
回首一看,肖盈盈露出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情,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这位姑奶奶看样子是认准了自己,从奉天寺出来之后,就死活跟着自己不丢,硬是来到符宅。
摆明了是要自己给她一个说法——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娶不娶我。
“我真的对女人没性趣啊!”
符行衣崩溃不已,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挠成鸟窝,心道:“究竟该如何解释?”
说实话?
——我其实和你一样是个姑娘家,你爱错人了。
符行衣面容扭曲了一瞬。
不行,这样过于挑战人的底线,搞不好因爱生恨都有可能。
太子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原先他有多喜欢定澜公主,如今就有多想把聂铮千刀万剐。
况且,若是让肖盈盈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往外到处乱说,这该如何是好?而且她的性子又特别偏激,搞不好一气之下再闹自.杀怎么办?
但是不拒绝的话,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浪费少女的青春,形同杀人越货,必须要撇清楚!
符行衣笑了笑,道:
“我心悦他,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肖盈盈的脸色一瞬间无比复杂,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僵了许久才艰难地道:
“可……可是,镇和王是男子,符公子你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