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此令一出,宣威营将士无一不愤懑,恨不得冲进中军营帐,把聂铮千刀万剐。
与直隶皇权所属的千机营不同,宣威营由私军组成,将士们对皇帝没什么好感,顶多是面子上还过得去,看在统领的份上,才会给皇帝做事。
摊着脾气烈的,三话不说就弑君造反,管他娘的后果如何。
幸亏符行衣选来参战的都是各地精英,虽说是挫子里头挑高个,但总比那些无赖好管得多。
在她的震慑下,众将士终于把手中的十八般兵器暂时收了回去。
在撤回昆莫山的路上,为了确保聂铮不被胆大包天的宣威营将士刺杀,符行衣抚额认命,钻进马车与他同坐。
方便随行护驾。
车内空间逼仄,符行衣尽力往边上靠,省得与聂铮贴在一起。
左手拄着长刀,凭此划清界限。
她装得正经严肃,像极了恪尽职守的带刀侍卫,面上不动声色。
没人说话,气氛尴尬。
符行衣坐不住,情不自禁地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聂铮端坐不移,闭目养神,侧脸的轮廓坚毅而冷厉,墨玄长袍包裹的身体劲瘦有力。
衣下每一寸不容旁人看见的皮肤,都被她丝毫不落地摸过,性.感的喉结,精致的锁骨,结实的胸腹,再往下……
符行衣下意识地握紧坚硬的刀柄,轻晃小脑瓜,清空脑海中不该有的“肮脏”回忆,满面愁苦,枯坐着无聊傻等。
她在看他。
还看。
又看了他一眼。
聂铮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了一个极难察觉的弧度,转瞬即逝。
再被她偷看时,仍是一派高傲的姿态。
回昆莫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地段,车身颠簸不已,符行衣艰难地保持身体的平稳,却仍然时不时地与聂铮肩膀轻触。
每碰一次,心就猛跳一下。
如是来回三四次,马车总算不晃来晃去了。
没等她平复心情,把一口气喘匀,车身就毫无预兆地突然向左偏。
她不受控制地倒在聂铮身上。
符行衣连忙控制身体,向另一边挪,不料下一刻车身突然又向右偏移。
眼瞅着自己的脑袋即将撞上厚重的木板,肩膀兀的被揽住,身体终于能稳稳当当地坐好了。
马车停了下来。
“方才车轮轧到了两块较大的碎石,若有惊扰,万望陛下恕罪。”外头响起了魏城的声音。
聂铮不冷不热道:“无妨。”
众人继续赶路。
符行衣与聂铮的身体紧紧相贴,还没来得及装矜持,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就主动松开了。
便忍不住神色复杂,心头百感交集。
上一次两人同坐一辆马车的时候,还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自己吵着走不动路,心满意足地任聂铮抱上车,使唤美人做苦力还不算完,还要动手动脚。
非将美人调戏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才肯善罢甘休。
不过数月,便已不得不生疏至此。
哪怕如今他的腰间仍然系着自己送的香囊,符行衣还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彼此喜欢,不等于适合继续在一起。
留下也是尴尬,不如早溜早轻松。
“陛下,”符行衣笑得十分僵硬,“要不微臣还是下车,骑马跟着吧。”
聂铮睨她一眼,拿捏好了腔调,冷嘲热讽:
“到底是与你在军中朝夕相处的生死挚交,我这遥居战场千里之外的庸碌皇帝,如何能比得过何守义?你下车去找他,原是情理之中。”
符行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便一脸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