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冠受虎目圆睁,长槊流苏上鲜血滴滴流下,不待休息,调转马头势作再冲。
叛军胆寒,看着不知疲倦,不惧死亡的魏军,明明人数上更占据优势的他们,第一次感到了“畏惧”这种情绪。
就在此时,遥远的天地间,一抹黑线渐渐出现在魏军背后。
隆隆的马蹄声中,大地开始颤动了起来。
在黑水河畔,曾经是一名溃军军官的羯人石鹫最先反应过来,他颤声喊道:“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哀鸿遍野的战场上忽然变得混乱,第一个伪秦军的部落兵开始悄然离开阵型逃跑,随后便是大规模的溃退。
果然,最终撤退的是伪秦军莫折部的轻骑,而不是人数更少的魏军。
他们被这只沉默而凶悍的军队吓到了,伪秦军莫折部的轻骑抛弃了受伤的同伴,狼狈地分成小队向远处退去。
他们是原野上的野狼,敌人强大,他们退却,绝不会在能逃走的情况下还要坚持进行无谓的战斗。
伪秦军的组织承受力在数个时辰惨烈的对战中被消耗到临近阈值,魏军大批援军的到来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到底,他们的战斗意志并没有那么强硬,这也是叛军与官军最大的区别,自古以来概莫能外,就不需多说了。
他们像是没有目标的无头苍蝇,漫山遍野的四散奔逃。
任凭卜胡如何呼喝,甚至大锤砸扁了两个逃兵,都无济于事。
最后卜胡也在亲卫的拉扯簇拥下半推半就地撤离了战场,其实,连卜胡这个从昆仑山里走出来的野人,曾经与熊搏斗的勇士,也被今天这场惨烈到无以复加的血战给吓住了。
敌人狼狈而逃,已经折损过半,无力追击的千余魏军轻骑连胜利的欢呼声都很少发出。
甚至有很多人全凭着一口气在撑着,见敌军退去,掉下马来甚至搂着马脖子就昏过去的也不在少数。
元冠受下马,抽出寄奴刀,率先给地上的伪秦军伤兵补刀。
割首计功,魏军的规矩。
元冠受的心肠,硬如铁石,这是战争的法则,也是乱世的无情。
他的来历,这辈子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若是跟谁说,自己来自几千年后,怕不是要被当做得了癔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