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元冠受在模板里挑了一个看起来最规矩的,昭武五铢的样式既然定了下来,那接下来,就是后续工作的讨论了。
可别以为发行货币就是印钱就完事了,这里面的关键根本不在于钱是什么样的,而在于后续的一大串相关流程。
比如,新钱和旧钱如何置换,令百姓满意地上缴旧钱?又比如新钱的含铜量要确定为多少,如果少了,就会造成货币流通性天然不足,如果多了,又会造成民间惜钱储存而不用。
还有西魏境内的铜矿,每年的年产量是多少?能不能满足货币发行的需求?
这些都是今天沧池关于昭武五铢这个财政议题的重要讨论内容,文官们在心里多少也是做了些预案的,没有哪个重臣是抱着蹭皇帝饭的想法来进宫赴宴。
“昭武五铢的含铜量,跟此前大魏制钱的一致就可以,一比一兑换,回收的旧钱重新熔铸成新钱,其中的折损,铸币厂做一个记录就可以,不需要纠结,朕晓得你们做事的困难。”
群臣们纷纷点头,皇帝的意思很清楚,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用担心细枝末节上被追责。
铸币这种工作,非常敏感,旧钱换新钱后,回收的旧钱要重铸,重铸就有折损,这部分折损可都是熟铜,能直接造钱用的,去了哪里,谁都说不清楚。
有一些折损,确实是重铸过程中的必要损耗,但有一些,就是被贪墨掉了。
就这种讲不清的细节是最容易被政敌攻讦的,既然皇帝事先把话讲清楚了,那大臣们也就明白怎么办了,必要的折损可以有,记录清楚就好,不会再有人借这个由头来搞事情。
“至尊,那今年是要把铜钱都替换完成,还是?”
度支部尚书苏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看了看皇帝的神色,似乎没有太过急迫的意思。
元冠受将双手放在暖炉上烤着热气,淡淡地说道:“为政不可操之过急,上边一声吩咐,下边就得跑断腿,铸币发币都是关系民生的大事,着什么急,朕又不是只当一年的皇帝。”
见这话把大臣们吓到了,都不敢出声,元冠受笑了笑,道:“不用急,时间很多,慢慢做就是了,先从长安周边开始兑换,或三年,或五年,就这么大的地方,不愁做不完。千万不能因为官府着急,去地方上搞摊派或者强收铜钱,那岂不是事与愿违了?”
中书令苏绰颔首道:“至尊所言极是,施政目的都是好的,但一到了地方基层,就会产生不可避免的偏颇,有些倒非是中枢的意思,而是出于急于求成或为了一己私利,对生民反而造成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