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承泽唔了一声,不置可否。沈奕笑了笑:“得吕将军肯定,朕心甚慰。将军英姿勃发,武艺超群,恰如古之裴将军,朕这一篇舞剑赋不如就赐予将军。”

“哦?”吕承泽饶有兴致的扬眉,沈奕依然笑得一脸和善与谦逊。

李明晖看着这场面,心里只觉得小皇帝还是沉不住气,对吕承泽怀恨在心了,吕承泽的功绩哪里能跟裴将军比,别说功绩了,在梁朝帝王眼里他就是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赐这个简直就是羞辱他。而且吕承泽之前分明是嫌弃沈奕的字,沈奕还赐手书,岂不是膈应吕承泽。

不过自从吕承泽上次对战勤王军兵败后,陈雍对吕承泽的不满就越来越明显了,过去积累的矛盾也在逐渐扩大化,外人不知道陈雍与他麾下第一猛将已经开始面和心不和,但陈雍的近臣还是知道的,因此李明晖也就坐观沈奕和吕承泽的矛盾。

吕承泽诧异了一会儿,随即仿佛反应过来,说道:“谢陛下赏赐。不知陛下除了临剑赋,还有没有准备别的,比如画一副山河图或是沙场图?哦,臣忘了,陛下恐怕是仕女图学得更精进。”

沈奕的父皇先帝喜欢画仕女图,吕承泽这是赤/裸裸的嘲讽了,李明晖一看这场面,想起陈雍最近叮嘱的不要太刺激沈奕,赶忙居中调和。

“咳咳,末将此次正是有要事启奏,都虞可还有事要对陛下讲?”

“无事了。”吕承泽接过字轴,挑衅的扬眉看了看沈奕,说了句臣告退,便转身离开。

策马晃悠出宫,吕承泽心里好笑,就这么在陈雍的人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他们也发现不了,不过也基本没人能想到吕承泽能和陛下有牵扯。

吕承泽出宫回了自己的府邸,走到书房,细细的查看卷轴,最后于侧面稍稍划开了一条缝,将里面书写在明黄绢布上的密旨取出。

小皇帝并没有搞用鲜血写的那一套,怎么不舍得对自己下手,营造更悲情的感觉了。想到血书,吕承泽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哂笑了一下,眼中泛起冷意。但他很快平静下来,低头看那密旨。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雍贼,专/制朝权,连结党伍,枉称辅国,实为篡逆。政令日变,货币夕改,增重赋税,厚自奉养,内外惶惑,不知所从。恐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

卿乃国之重臣,拥兵甚重,朕所亲善。可纠合义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万民幸甚!书诏付卿,再三慎之,勿负朕言!

付吕承泽。元兴三年十月诏。”

现在是元兴四年四月末,密旨写在去年也很合理,那便是他与皇帝已密谋有段时日,做了万全的准备。难怪小皇帝不写血书,血书可就能看出来是最近才写的了。有了这封密旨,吕承泽诛杀陈雍就完全名正言顺了。

那么,他便会是难得的接连杀死投效过的两位主公的人。好在第二个主公,吕承泽杀他无可厚非,他完全可以解释成最开始以为陈雍想匡扶社稷,没想到后来他胁迫天子,所以才为国家大计而诛之。其实第一个主公也该杀,只可惜别人不怎么关注他旧主杀良冒功的事。虽然再三噬主会搞得别人不敢再用他,但以后他也不需要主公了。

接下来,可以行动了。要何时行事呢?说起来,诛杀陈雍的事简单,但权力交接之后诸事繁复,有数不尽的事等着他,他是该有个谋臣顶上了。

☆、鹦鹉

在沉寂了几天后,吕承泽本来想进宫看看经过几天煎熬的等待后,沈奕心痒难耐成了什么样,但想了想又不去了,反正沈奕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虽然临近翻身的机会多少会有些激动和度日如年,但沈奕这个善于伪装的人也不会表现出来。

正午,吕承泽跑到御街的一个酒楼去用饭,他坐在二楼雅间,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酒楼内中央戏台的戏,待到吃得差不多了后又叫了一些茶点。

很快,伙计端着茶盏糕点敲门奉了上来,吕承泽谢过伙计,却忽然听到外面似有规律的敲门声。

吕承泽正疑惑谁还能到酒楼来找他,伙计便笑道:“客官不好意思,这应是本楼的一只鹦鹉,方才见到小的端着果品,因此追来了。”

“鹦鹉?”

“是。”伙计等了一会儿,见那敲门声还在执着的响起,于是去开了门,探手想要去捉住鹦鹉,那鹦鹉却直接飞到了包房内,停在一个木架上探头看着吕承泽。

“真不好意思,客官,它越来越不听话了……”伙计连忙回身道歉,并试图引鹦鹉下来。

“无妨,就让它在我这里吃些边果吧。你们也养这种鹦鹉?”吕承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