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哥这次去参加完你的婚礼就不打算回老家了,想在长宁找点活干,你看你能不能跟侄女婿说一声,叫他分一两个工程给你哥带带你也知道的,你哥干包工好几年了,有经验,人也老实上进。”
这声侄女婿叫的比她还熟稔,路明虞调小了通话音量,才继续说:“他们公司工程部常年有招工。哥哥可以正常走招聘,他本事好,一定能过。”
“走招聘不是还有被刷的风险嘛。你就顺嘴提一提,帮你哥多争取一个机会。我给你打电话你哥不知道,他不愿意麻烦你,就算是伯母厚着脸皮求你了。你看你从小不在我们身边,你哥时刻牵挂着你,常常念叨你。不过也幸亏了你没跟我们一起生活,要不然不就错过了这么好一桩婚事。”
面对对方打的感情牌,路明虞无动于衷,“每个公司有自己的规定,不是某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相信哥哥的能力,您也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
任对方说破嘴皮,她都还是这几句话。这事不能开头。爷爷奶奶走得早,她和路家其他人感情薄淡,这么多年,也就今年能想起来给她寄箱荔枝。她很早之前就看清了他们的嘴脸,也就是这对表兄妹与她之间盈余出一点交情,但也没路伯母说得那么情深义重。
而且就像她说的,表哥能力人品都不错,即使没有她的顺嘴一提,他也能在长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瞧你说的。他自己的公司,他还能说了不算?罢了罢了。”路伯母的口吻不再热络,“今晚是伯母叨扰了。同一个祖坟下出来的人,你怎么那么有出息,你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路明虞假装没听懂她的阴阳怪气,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和修养,听路伯母絮絮叨叨地拿她和同岁的表妹比较了一番,听她用嫌弃的口吻说了一堆表妹的缺点,这场通话才终于在她的沉默下结束。
“什么东西!”路伯母怒气腾腾地把电话撂在桌上,“从小到大一个德行,当初又不是我们不养她,放着血亲不要,去勾搭段家那隔着好几辈的微薄亲缘,认外姓人作父。这人呐,哪个不是只往高处爬,削尖了脑袋往金窝银窝里钻。不过就穆家二少那样的豪门少爷,路明虞要是拴住了,那才叫真的有福气。拴不住,以后有她好受的!她也是怕自己在人面前说不上话,所以才不敢答应吧。”
路表嫂磕着瓜子,搭话道:“栓不栓住的有什么关系,有钱不就行了。”
“呵,人人都说钱是好东西,却不知它很多时候最是冰冷,再咋说,人也离不开情啊。没有人给她撑腰,就那软骨头样,不够那些狐狸撕碎嚼碎的,到时候骨头都不剩。”
路表妹从院子里进来,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听见她妈给她出主意:“这次去长宁你也别跟着我们回来了,多去跟路明虞走动走动,她身边不缺青年才俊,你也争点气,找个好人家嫁了,省得天天待在家里惹人嫌。你们路家人,别的不说,就这张皮子,没几个人差到哪里去。”
路表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去,要去你去。还有,别整天说明虞攀高枝了,她自己就是高枝,别人攀她还来不及呢。扪心自问,你们当初想收养她,难道不是图章老司令留下来的老宅以及叔叔婶婶的安葬费?”
路伯母被女儿无情拆穿,一时恼羞成怒:“给我滚出去!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路表妹也不屑和这样双标的妈共处一室,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路明虞裹紧了身上的薄毯,路伯母的这通电话并没有对她的情绪产生影响,她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冷,至于这股冷意从何而来,不想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