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燕怔愣了下,岑骥有时会很体贴,待人没那么多教条,也每每替她着想——总让她忘了这是个多么危险的人。他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尊卑法度、规矩是非,如果说有什么信条,那大概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死。
在这乱世里,是非界限模糊,人只能为自己……有时李燕燕也赞同,现下却是为难。
岑骥这般骄矜强硬的人,疾言厉色赶他走,只会适得其反。万一他恼怒起来,说不定当即发作,连回一下扬州也不许她回了。
好言好语同他说,与他约定来日重逢?依然不会有用——连她自己都觉难舍难分,若岑骥明了她心中也有情意……那真的就分不成了。
陷入了两难,深感无力,李燕燕把头扭向一边,怨怒道:“岑大将军无所不能,又不会听我的话,还找我说什么?让开,重死了!”
岑骥只是笑,撑起身子,笑道:“那你嫁我,嫁我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无论怎样说,到最后,总是这件事梗在两人之间。要走要留,永远没有一致的看法,反复拉扯,终是死局。
李燕燕心里煎熬,她累了,不想再做无谓的唇舌之争,干脆闭上眼不理他。
可岑骥却不许她从容,耳鬓厮磨,黏缠不休。
“燕燕,燕燕……”他在她耳旁呼唤。
燕燕……四哥以外,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不大习惯,相触的肌肤燥热难耐,深深处怪异的欲念升腾。
李燕燕烦躁,蓦地睁开眼,朝岑骥腰间猛推了一把,听他忍不住闷哼,心里泛起凶狠淋漓的快意。
她撑起身体,低斥道:“你如今和市井无赖一样!伤得这样重还敢胡来,回去养你的伤!”
不知这句话又有哪里好笑,让岑骥直笑到抽动伤口,神色狰狞。
“你见过几个市井无赖?不懂装懂。”他笑完,正色道,“我不是和市井无赖一样,我就是市井无赖。”
岑骥斜过身,双臂又缠上她的腰肢,抬眼看她,继续无耻胡诌道:“我伤得这样重,兴许哪天人就没了,睡一次少一次了……娘子不肯嫁我,总要心善可怜可怜我……”
“你!”李燕燕气恼地捶了他几下,想起之前那一夜,脸色变得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