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兖州前的最后一站,傍晚时分,岑骥暂带兵马离开驿馆。宗玮找上李燕燕,神神秘秘道:“娘子,卢相的前使已经到驿馆迎您了,他有话同您讲,您随我来……”
李燕燕有些奇怪,只是前使,有必要这样谨慎?于是冲小春使了个眼色,叫她留下,有事策应。
宗玮淡笑,引李燕燕左拐右拐,来到驿馆边沿一处不起眼的杂院,才说:“说是卢相前使,其实,如今这一位的地位权势……也不见得低于卢相。呵呵,您见了便知——”
他说着,推开院门,让进李燕燕,向早已等候在里头的人拱手道:“枢密使大人,人我给您带来了。”
宗玮又朝李燕燕示意,自行退后,关了院门守在外头。
原先坐在石桌前的“枢密使大人”,一身便服,见李燕燕进来,起身撩袍便拜:“长公主殿下,经年未见,别来无恙。”
李燕燕很是吃惊,缓行到石桌前坐下:“起来吧,真没想还能在这儿见到你。皇兄任命你为枢密使了?……我离开长安时,你不是刚投奔了穆妃?冯敬贤,我该对你刮目相看了。”
冯敬贤的淡笑像是长在了脸皮上,他谦恭地站到一侧,回话道:“陛下虽遣卢相安排和谈事宜,可又担心卢相办事严苛,恐怕体谅不到殿下女儿家的难处,特命臣前来辅助。也让臣提前转告殿下,长公主的封号和食邑,陛下他早给您留心着了。至于臣的经历……比起前边这些,就不值得一提了,要论贵人赏识,最先提拔臣的可是长公主您啊……”
冯敬贤年纪长了,人似乎也高壮了些,和李燕燕记忆中那个瘦成竹竿的小太监不大一致,只是说话时的神情一如往常,面上几颗麻子十分显眼,活像白锅盔上洒了几粒芝麻。
李燕燕不动声色:“你大费周章找到我,就为了说这些?”
冯敬贤头低得更深:“自然不止。其实臣有件要紧事,必须今日面见公主,绕了好几个弯子才绕开卢相……长公主是通透人,臣便直说了。长公主很欣赏的那位上谷郡侯,右卫将军岑将军……卢相在兖州设下杀局,正等他过去呢。”
李燕燕心口一颤,抓紧了衣袖:“是皇兄的意思,还是卢相自己的意思?”
冯敬贤随意道:“卢相这人,先斩后奏也不是第一次了。”
“哦……”李燕燕稍稍安心,这和她料想的不差。
她转了转眼:“可你为何要告诉我?”
冯敬贤却突然又跪下,重重给李燕燕磕了三个头:“有件事,卢相帮不了臣,只有殿下能帮臣。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护住您着意的人,也请殿下替臣守住心仪之人!”